《空中楼阁:蒙元帝国始末》
第29节作者:
瑞合堂主 日期:2011-08-26 17:18:51
充满信心。有点忐忑。有些失望。很失望。扎木合终于绝望了。“遂引所部遁去”。招呼都没打。
单就扎木合遁去这件事,借用一句话叫做我理解,但不支持。或许,你也可以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是我把你拉下水的,谁知道你不会游泳,那我可不能陪你一块淹死。这或许是扎木合他的逻辑,他的人生信条。是不讲义气,是没有信用,是不要脸,是混蛋,但是,这是为了生存。毕竟,王罕父子已经作古,毕竟当年的东部盟军成员大都败亡,毕竟面前的塔阳汗及其乃蛮兵也即将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毕竟,毕竟扎木合还活着,还活在历史的聚光灯下。只要是为了生存,任何事我们都可以理解,因为从地球开始有生命体,都无一例外地向着一个指向:向生。争取生存、繁衍....这样强烈无比的力量渗透了所有生命的密码。我们理解但不一定支持,因为还有道义。
说道扎木合的逃跑,我不得不提扎木合的眼光。看得准,但看不远。当初组成东部联盟试图与铁木真分庭抗礼的时候,阔亦田之战后立马当机立断,虽说做的事情不光彩,却也毫不含糊。跟随王罕桑昆父子进击铁木真,临阵逃走,避免了与克列易惕同归于尽。而今在纳忽山岭,眼见乃蛮不敌,就引所部遁去。善败者不乱啊。
扎木合的反复无常,应该也是值得分析的。遥想当年救孛儿帖的时候,扎木合运筹帷幄,轻而易举就能提兵两万,风头甚至盖过了王罕,应该是相当有军事才能的。但后来为什么沦落到四处流浪屡战屡败反复无常呢?首先,自从铁木真兼夜而行之后,扎木合麾下很多原本属于蒙古部的部众重新投奔了铁木真,使扎木合实力大减,铁木真实力大增。其二,扎木合盲目发动十三翼之战,却不能善始善终一举击杀铁木真,在战争中没能消灭铁木真这一心头大患,实力在战场上消耗的同时也失去了人心,第二批部众叛归铁木真。之后,随着扎只剌部与其他部落之间的摩擦,扎木合的部众陆续离去,实力逐渐减弱,直到不堪一击。不得已,扎木合游走于反对铁木真的各大部落之间。
那在之后的战争中扎木合为什么再也没能取得胜利呢?铁木真日益强大的实力固然有关,扎木合再也没有了一只配合默契的军队也至关重要。扎木合后来参与的与铁木真的战争中,扎木合都是以参谋、军师的身份出现的,他自己没有兵权,也得不到兵权。在随从克列易惕出征的时候,面对铁木真的阵地,王罕虽然曾经表示要将指挥权交给他,但他深知有桑昆掣肘,自己不可能施展开来。况且,王罕转交兵权的话一出口,权力欲望极强的扎木合与桑昆两人势必不共戴天,克列易惕的权力核心已经成为是非之地,因此扎木合随即弃王罕父子而去。等到了塔阳汗那里,扎木合更没有实权。扎木合一而再再而三的临阵逃走,也恰好说明了扎木合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是战争的始作俑者,但他也是战场上的旁观者,可以随时清晰地以旁观者的身份对战局的发展作出准确的判断。于是,历史重演了。
日期:2011-09-02 09:57:13
扎木合逃走以后,第二天一早,蒙古兵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后到的合撒儿和铁木哥帅蒙古兵后队主力,超过铁木真的先头部队,担任主攻任务。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喊杀之声震天。
诺大的纳忽山岭上,乃蛮兵在做着最后垂死的挣扎。
突然,就在双方人马交战的白热化阶段,塔阳汗被流矢击中,倒在了主峰的阵地上,再也起不来了。乃蛮兵除了几小撮还在拼死抵抗,其余大部军心大乱,士气全无,纷纷被杀或者被俘。
这时候,扎木合已经遁去,屈出律已经不知所踪,曾经当面讥笑塔阳汗的乃蛮大将豁里速别赤挑起了乃蛮大梁。他集结最后的几百名乃蛮将士,迅速向塔阳汗靠拢,鼓舞他振作起来,指挥战斗。豁里速别赤甚至拿古儿别速刺激塔阳汗,无奈塔阳汗伤势过重,无力回天,只是用手紧紧握着豁里速别赤沾满血污的大手。
战争局势不等人。豁里速别赤派人安排好塔阳汗,立即组织起剩余的乃蛮兵,发表讲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男子汉大丈夫战死沙场,死而无憾。今大敌当前,我等无力回天,惟一死而已矣。
说罢,豁里速别赤带剩余的数百人从山顶直扑铁木真,发起了开战以来乃蛮兵发起的最为猛烈的冲击。
沿途的蒙古兵迅速护驾,铁木真的亲兵也迅速组成一层又一层的保护墙,乃蛮兵逐渐被淹没在潮水一般的蒙古兵中。《新元史》:“(豁里速别赤)遂与诸将下山力战。太祖欲生致之,而不从,皆死。太祖叹息曰:‘使吾麾下将士能如此,吾复何忧。’”
豁里速别赤及其所帅数百将士无一生还。纳忽山岭全面陷落,塔阳汗被找到时也早已因为伤势过重死去。
对于塔阳汗,史臣有评:“太阳罕(塔阳汗)懦耐我谋,横挑强敌。考其祸败之由,皆不量智力,轻于一举,身陨国灭,同趋覆辙,愚莫甚焉。”
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打架挑错了对象。妻离。子散。身陨。国灭。
打扫完战场,蒙古兵略作休整,随即列队开拔,翻过杭爱山,直取乃蛮老巢。所谓树倒猢狲散,兵败如山倒,一路上遇见的乃蛮兵一触即溃,毫无战斗力可言。铁木真一路顺利的缴获俘虏、战利品无数。当然,战利品中包括古儿别速。铁木真将其挖苦一番,然后收为后妃。
清点俘虏的时候,发现只有屈出律和不亦鲁黑带部分乃蛮人逃往阿尔泰山,扎木合不知所踪。
铁木真在俘虏中还发现了一名人才,此人是畏兀儿人,担任塔阳汗帐下的掌玺大臣,精通畏兀儿文、汉语、女真语、蒙古语,后来为蒙古国创造蒙古畏兀儿文字,立下大功。其余乃蛮部众、俘虏都被作为奴隶分封给蒙古将士,在以后的岁月里逐渐融入到蒙古族中。
其余扎只剌、合答斤、泰亦赤乌、山只昆、塔塔儿等部的残余势力见大势已去,也纷纷投降了铁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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