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好汉们的心》
第29节

作者: 迷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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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简单,如果宋江是为了收买人心,建立嫡系,那么他的行为里就会明显的带有主动性,无论是态度,情绪,交流都会明显的在水浒中表露出来。
  比如,如果宋江要收买人心,一种最节约成本的方式,就是自亮身份,凭着他这个名字的巨大光环,他只要沿途自爆姓名,和这些绿林好汉套近乎,再给予这些绿林好汉们施与小恩小惠,那么过不了多久,宋江肯定就能网络一大堆黑三教派的信徒。另外,如果宋江是为了收买嫡系,那么他在成为这些好汉的朋友后,内心情绪应该非常高兴。

  但事实告诉我们,黑三同志的江湖游记,和以上行为恰恰相反——在他正式落草前,除了他一贯坚持的劝善金科原则外,从未有过自爆名号拉拢人心的行为,从未有过亲近江湖好汉使其成为心腹的行为。反之,他一路低调潜行。在与江湖好汉们交上朋友后,他从来没有一次高兴过。他不仅不会投好汉们所好讲漂亮话,反而有经常有不合时宜得罪江湖好汉的行为。说得更难听一点,在宋江的内心世界里,他讨厌这些号称好汉的盗贼街霸们。

  我们来看书,宋江报信救晁盖之时,对刘唐等人不仅没有交流,连面都没看清,行了一礼,转身便走。说明他内心根本就不想和这帮家伙打交道。在清风山被劫持,除了临死前的一声自叹外,既未为自报门户,也未流露出交往愿望。当到了宋江的配军行旅时,临出发前,宋江如是说:“实不瞒你两个说,我们今日此去,正从梁山泊边过。山寨上有几个好汉,闻我的名字,怕他下山来夺我,枉惊了你们。我和你两个明日早起些,只拣小路里过去,宁可多走几里不妨。”刻意躲开和盗贼们碰面的机会。

  接下来的揭阳镇之旅,在整个于揭阳三霸八人的结识过程中,在李立店差点做人肉包子,被穆家兄弟追赶,差点在浔阳江做了馄饨。除了和薛永交往时互通姓名以外,宋江从来没有主动报过名号,更别说用名字换活命的念头,当然就更不用说趁机建立嫡系了。一句话,如果揭阳镇上不是因为李俊及时赶到,查了官批,知道这黑矮汉子是宋江,那么宋江就是死了都没人知道他就是山东及时雨。这说明什么宋江现在不仅不以自己的名声为荣,反而以自己沦落为面带金印的罪犯为耻,当初在清风山临时前还会自怨自艾的叹一句“想我宋江死在这里”,而现在,临死前连名字都不愿意报了,怕有辱家门。

  除去低调行路之外,宋江的行径也丝毫看不出来有收买人心之举。被花荣等接到梁山,当日便要行,梁山好汉全体三回五回才留下来,第二天走。在李立店被麻翻,住了一夜,次日便行,接着到李俊家中,“留住家里过了数日。宋江要行,李俊留不住”,后来来到穆家庄后,“次日,宋江要行,穆弘那里肯放,……又住了三日,宋江怕违了限次,坚意要行。穆弘并众人苦留不住,”

  每次都是别人想留,宋江想走。对比下宋江和武松交往,或者是武松和张青的交往片段描写,不难发现,宋江根本就不想和这帮子街霸渔霸岭霸深交。宋江唯一一个多少有点交友意图的,只有薛永,“临行分付薛永,且在穆弘处住几时,却来江州,再得相会。”
  看看,宋江和揭阳八人的关系是不是很像现在偶像和粉丝之间的关系,粉丝们拼命在对宋江示好,而宋江则不得不装着笑脸虚情假意应付一番,然后尽早脱身。
  说宋江虚情假意,那是原书中表达出来的味道。施公是非常擅于描写宋江的内心情绪的,比如,见说拿得黄文炳,宋江不胜之喜。在正式落草之后,宋江碰见邹鹏四人时,“宋江大喜”,听说愿同入梁山,又是“宋江大喜”,之后,画蛇添足的描述“宋江又合得这四个好汉,心中甚喜”。短短数行,无数次大喜;再后来,收服董平时是“宋江大喜”,提及关胜归降时是“宋江大喜”,见活捉了索超之后,仍然是“宋江见了大喜。”可见宋江在施公笔下是一个很爱大喜的家伙,如果算上柴家庄宋江结识武松,那更是丫丫的不得了,短短的1千多字数里,书中五次赤裸裸的表达宋江喜悦之情,——“宋江大喜,携住武松的手”…… “宋江在灯下看了武松这表人物,心中甚喜”…… 武松说病好了,“宋江听了大喜。”……武松要拜宋江为兄,“宋江大喜。”……柴进派马来接“宋江望见了大喜”。

  但是,奇怪了,从孔太庄拜别武松以后,到正式落草之前,宋江除了认识石勇大喜外(因为石勇给他捎来了家书),在和这些盗贼恶霸们结识过程中,宋江的大喜全部消失了。和李俊倒是结拜了,但那是碍于李俊救命之恩,其情形很类似现在的粉丝请求偶像与之合影留恋。和穆家兄弟倒是见了,但在之前宋江连忙说道:“使不得,他两个赶着要捉我。”不欲与之相见。……读者们如果足够细心,会发现从宋江结识燕顺等人始,到和穆家兄弟化解冤仇为终,乃至包括认识戴宗李逵,书中关于宋江“大喜”“ 甚喜”“喜悦”的描述不仅从来没有,甚至连一个小小小小小到极点的“喜“字描述都不见踪迹,这里面还包括他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这说明什么问题呢?施公的笔法是相当细腻的,这么写,说明宋江根本就不喜欢这些盗贼街霸们,根本就不愿意与之打交道,与之结交,属于被迫的,偶然的。

  试想一下,如果宋江真的为了建立嫡系,那么结识这些好汉中的任一个不是都值得他高兴得几天几夜不睡么?遗憾的是,施公告诉我们只有结识武松这样的英雄人物宋江才会大喜。至于结识什么燕顺李俊穆弘张横之流,黑三哥哥是从来都不会喜的。
  如果内心情绪还不能说明宋江没有笼络人心的行为的话,那么他沿途的言行更是说明了他没有任何建立嫡系的动机。众所周知,笼络人心建立嫡系需要做什么呢?很简单,给予江湖好汉们小恩小惠,另外迎其所好,尽量让好汉们高兴。宋江这么做了么?没有。揭阳镇之行,只有众好汉对宋江有恩,又管吃又管喝,临走时还个个都大包小包的金银送,尤其是李俊,无数次成为宋江的救命恩人。而宋江给予了好汉们什么呢?除了接济过薛永这个流浪汉外,宋江对这些街霸渔霸们,没有任何表达心意的回馈。

  不仅没有回馈,没有迎其所好,反而无数次的破坏气氛,继续他劝善金科的老本行,让好汉们心情很不爽。初上清风山时,王矮子想过下鱼水之欢,宋黑三硬是硬生生的把人家好事破坏,搞得王矮子“虽不满意,敢怒而不敢言,只得陪笑。”次后上了梁山,面对一大帮强盗,一口一个法度,搞得梁山好汉们个个心情不爽。梁山是一群什么人,强盗。你在强盗窝里谈法度,就好比你跑到妓院里和一帮妓女谈贞洁一样,你说你要是梁山强盗里面中的一个,听得这样的一个家伙大谈法度,会不觉得刺耳么?

  再接下来,宋江在李立店被麻翻后救醒,四人见了宋江便拜,按宋江的习惯,是肯定要回礼的。但这次宋江动都没动,直接问道:“却才麻翻了宋江,如何却知我姓名?”语气中俨然也有责怪之意,随后李立让宋江留下算了,宋江的回答是:“梁山泊苦死相留,我尚兀自不肯住,恐怕连累家中老父。此间如何住得?”好一句“此间如何住得”,刀锋一样锐利,言下之意,梁山泊的强盗留我都不肯,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比强盗窝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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