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反对这种思想,他主张通过暴力革命来废除专制。(当然按照他的说法,政治改良不是施公的意思,是后人篡改的。)所以他腰斩水浒,擅改宋江桥段,拼了老命的黑宋江。但是,如果按照金圣叹的思想,结局会怎么样呢。如李逵所说:“宋江当了皇帝,吴用当了宰相,(吴用当军师好,当宰相不行,我会以后说明)李逵当上大将军”取大宋而代之,国家能进步,民众能幸福么?
回到水浒结尾,有人会说仍然还有奸臣存在,宋江的改良不彻底。但是,从施公的表达来看,这已经是宋江的极限。政治改良是一个及其缓慢的过程,他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宋江来传承,而不是朝夕之功,这就是施公的治国思想精髓。施公当然不知道,在他死后的数百年后,隔壁邻居就验证了他的治国思想是多么了不起。那个我们教科书里揶揄反对的帝国主义国度,从明治维新开始,历经数代的改良过程,终于从一个腐朽落后的小小岛国成为一个世界上的经济科技大国。也许更让施公想不到的是,当隔壁邻居偷学他的思想已经通过改良方式让自己的帝国主义成为一个工业和军事大国时,他祖国的后人们却还在用各种理由篡改诽谤他书中的政治思想,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伟人们只会为自己的私欲,不断用各种好听的口号发动暴力革命来争夺权利,导致一个东亚文明中心的华夏大地满目疮痍,一片狼藉,积弱积贫。
好了,扯远了。回到宋江还未造反前的状态。面对政治腐败的事实,宋江是采取的一种什么改良方式呢?说难听点和政府的法度打擦边球,说好听点叫扬善隐恶——阎婆惜养汉子,他装糊涂,不管不问。花容和刘高有矛盾,他劝说冤家欲解不欲结。李逵在江州胡搞瞎搞他也从来不说,只是尽力平息纷争。当押司时还顾虑多些。后来,当他注定做不了押司之后,一些更搞笑的行为是,盗贼恶霸们送他东西他从不拒绝。他拿这些银子来做什么呢?做好事,水浒书上说宋江仗义疏财,但我看到的只是好汉们对他疏财,他对众生疏财。刘唐给他一条金子,他准备拿来给老孤寡买棺材,武二落魄,买衣服等花的是柴进的银子。清风山燕顺等给了他大包金银,他拿来帮那些仆人们买单。配军之旅,梁山和揭阳三霸大包小包的银子送。他拿来给宋玉莲从良,给李逵赔赌坊伤者,让李逵不再为缺钱扰民,如说他对好汉和利害人行好也就罢了,他连营房里军健囚犯这些当时最没地位的人也又送银子又请喝酒的。有人说,这才是最大的伪善,因为他连天下人的心都想收买,那既然这样,小生愿意为这样的伪善者烧香秉烛。你想想看,一个人都伪善到天下人都得他的好处了,那么伪善又有什么稀奇呢。恐怕真实历史中的伟人里,也很难找出这样一个伪善者吧。
要让这个伪善者造反,是非常困难的,除非你让他彻底没有退路。从扬善隐恶的思想转变到扬善除恶的思想。第一次宋江杀人了,但是他只是逃跑了,因为他有退路,等国家大赦的时候回来负罪。第二次被刘高陷害,他差点反了,但是还是没反成,青州府没来的及定他的盗贼罪,他在押送定罪的过程中被盗贼掳掠,此外,青州杀人案和也和他没有关系,济州政府只是根据大赦的标准判了他的杀人罪当配军,宋江还是有退路。这里说下宋江第一次落草未遂的事。如果没有碰见石勇,宋江会落草吗?还是不会,从他最后落草的情况来看,才上山三天就跑回来接老父亲,那么可以推测,即使他第一次落草梁山,也会在三天后就跑回来接老父亲。只要宋江一见他老爸,他老爸肯定就会一大通
——我又听得人说,白虎山地面多有强人,又怕你一时被人撺掇,落草去了,做个不忠不孝的人。为此急急寄书去,唤你归家。
—你如今此去,正从梁山泊过,倘或他们下山来劫夺你入伙,切不可依随他,教人骂做不忠不孝
的大篇幅说服教育。那宋江落草的事情就肯定就又告泡汤。金圣叹说宋江是假孝,肯定是诬蔑,哪有一个假孝子“若等我送你们上山去时,误了我多少日期,却是使不得,……我马也不要,从人也不带一个,连夜自赶回家。”酒食都不肯沾唇,便出门要走,恨不得一步跨到家中,飞也似独自一个去了。
一路上连从人都没有,他伪孝给谁看?
没办法,这是宋江所受到的教育情况和家庭环境造成的。只要有退路,宋江就不会落草。
那么吴用知道宋江的内心想法么?知道,整部水浒,要比心机,任何人比吴用都要差好几个档次。宋江第一次碰见吴用,是在给晁盖报信的时候。晁盖引见吴用等人,宋江略讲一礼,回身便走,嘱咐道:“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这句话是对晁盖说的,也就是说宋江连名字都没有通报,没和吴用等人说任何一句话,实际上等于一点面子都没给吴用等人,说白了就是根本不想结识这帮盗贼。吴用当然看得出来。随后刘唐报恩,宋江阻止了刘唐接见朱仝雷横,告别语还是““贤弟保重,再不可来。”意欲梁山盗贼划清界限,事后刘唐自然会上山报告,吴用自然也知道。
当然,真正让吴用了解宋江内心世界的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宋吴二人的第一次真正碰面。宋江当配军后,花容和吴用来接宋江上山,
——花容道:“如何不与兄长开了枷?”宋江道:“贤弟是甚么话!此是国家法度,如何敢擅动!”吴学究笑道:“我知兄长的意了。这个容易,只不留兄长在山寨便了。晁头领多时不曾得与仁兄相会,今次也正要和兄长说几句心腹的话,略请到山寨少叙片时,便送登程。”宋江听了道:“只有先生便知道宋江的意。”
宋江一句国家法度,搞得花容一头雾水。搞毛?法度,那你带领我们离开清风山算怎么会事?
但吴用马上就明白了宋江的是什么意思。这个国家法度不是现在这个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的法度,而是宋江内心期待的法度,一个“待云开见日”的法度。也就是说,宋江的意思是——我舍命报信救你们7星,杀刘高等政府官员,引你和吕方等入梁山,都是为了国家法度——更准确的说法是,都是为了纠正现在国家“暂时昏昧”的法度。而不是因为我想做贼,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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