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回眸王安石》
第4节

作者: 独孤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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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史之人鲜有秉笔直书的,多数的人都会在其中加入私货。先入为主之后就难免对人物的品评有失偏颇,所以董狐笔只能是传颂今古的一种传奇了。北宋大儒邵雍之子邵伯温虽在自己的私史笔记《邵氏见闻录》中对王安石极尽诋毁之事,却也为后世留下了许多宝贵的史料。
  在王安石任幕僚之职时候,知扬州的人却如走马灯仿佛。
  庆历五年三月,北宋名臣韩琦从枢密副使的任上,以资政殿学士左迁知扬州。在任上与年青的王安石发生了一段趣事。
  王安石这时候仍是每天夜晚读书立说、通宵达旦,每天到黎明时候才假寐片刻,等到天亮,经常顾不得梳洗,就急匆匆赶至公署。韩琦见这个下属不只一次的衣冠不整、蓬头垢面来点卯,心下以为这个少年得志的王安石是每晚留连于风月场所,沉湎于蝴蝶鸳鸯梦中而难以自拔。在李唐之时,就已经有了一扬二益的说法。与那些没有什么追求的贫民百姓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相比,有钱人或自命风流的士子无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做一番销金之旅。

  依韩琦的想法,少年得志的王安石当然不会错过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了。这天又见王安石衣衫不整、步履匆匆的赶至公堂,忍无可忍的韩琦不由地语重心长地劝导这个年轻下属道:你还年轻,千万不要颓废,自暴自弃要不得!
  对这位年长自己十多岁上司的苦口婆心,王安石无言以对,更懒得解释,只好保持沉默。王安石的心底一定会涌起知音少,弦断有谁听之感。一个人的寂寞,往往只是一个人的精彩。
  等到韩琦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也希望把年青的王安石收在自己门下。哪知,王安石的倔强并不是偶然态,而是一种经常态。知道上司有此意的他,却无论如何不肯屈就。或者,在他的心底已经认定韩琦并不是他的知己。自己弹奏的高山流水,又岂是这种下里巴人所能欣赏的?自己如果主动向上司靠拢的话,会有明珠暗投的可能。
  历史证明,许多时候、自信心是柄双刃剑,既伤人、也伤已。个性太强,终难免会出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事情。
  与其他人出知扬州不同,韩琦的到来,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讲起韩琦的贬谪,必须得从推行庆历新政的改革先行者北宋名臣范仲淹说起了。宋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正居于北宋一代的正中间。而庆历年间、公元1041—1048年又正好居于宋仁宗在位的中间段。

  宋仁宗虽然算不上是个开拓之君,却也可以勉强视为一个合格的守成之主。宋仁宗在位的时期虽称为盛世,然而看似太平有象的盛世,其实是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宋仁宗明道元年、即公元1032年十月,西夏王李德明卒,其子李元昊即位。李元昊的即位,是十一世纪华夏历史长河中的一个重要事件,也是西夏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如果说李继迁与李德明父子只是为了自立的话,那么李元昊则把这种民族自立精神推向了极致。他决心要超宗迈祖,立国称帝!李元昊与父祖不同,李继迁、李德明的反宋与抗宋,无非是保有祖宗基业,免得自家的一亩二分田在自己这一代人手中失去。他们只是希望在一种高度独立、自治的情况下仍与宋保持一种表面的臣属关系。
  李继迁在临死之前,曾语重心长的叮嘱儿子:一表不听、则再请,虽累百表,不得请勿止也。他明白的告诉了自己的继任者,在西夏势力没有强大到足以自立的时候,认低服小将是既定国策。宋政府不同意,就要坚持,一如既往的坚持!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李德明对父亲的教诲牢记在心,在位期间依计而行。而他的继任者李元昊既是年轻气盛时候,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耻于永远背靠赵宋这棵大树乘凉,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有这番心思,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在经历了李继迁、李德明父子二人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后,党项羌人羽翼渐丰。而李元昊从年幼时就表现出了与父祖不同的王霸之气、与强烈的民族自信心,在李德明在位时期,李元昊就积极投身于东征西讨之中,率兵西掠吐蕃健马、北收回鹘劲兵。等到李元昊即位之后,更是兼并了河西走廊,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初具规模的王国基础。

  日期:2011-10-22 14:12:44
  第三章:汉人烟火起湟中!
  李元昊打算立国称帝的野心并不是在他即位之后才有的,早已有此成算的他承袭王位之日起,就开始了他有步骤、有计划的王霸事业。与父祖的仰慕中原文明不同,为了增加民族凝聚力,李元昊更注重的是突出本民族的特点。唯有摆脱中原文明的束缚与影响,才能建立起以党项羌人为主体的政权。
  李元昊在更改姓名、服饰、改元去汉化的同时,亲自主持创制了党项民族自己的文字西夏文。西夏文成了李元昊治下的官方文字,西夏文的创制与推广应用,是党项民族增加凝聚力、向心力的民族意识觉醒标志之一。
  在努力奉行去汉化、消除中原文明影响的同时,李元昊又仿中原王朝的政治体制,建都城、设官制、健全兵制逐步建立完善国家机器。在先进文明面前,有选择的学习与借鉴也是杰出政治家应具备的个人素质。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当李元昊积极准备立国称帝的同时,北宋君臣上下对此却视若无睹,集体陷入了一种失明状态。偶有边将看出了端倪,上奏朝廷也被斥为无稽之谈。李元昊紧锣密鼓的动作却没有引起宋廷的严重关注,朝野上下在承平日久的岁月中早已丧失了应有的戒惧之心。
  朝内既乏法家拂士,出外亦无敌国外患,北宋的最终覆亡,并非朝夕之事,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由来也久矣!
  宋廷的姑息养奸,正中李元昊下怀。在作了充分准备之后,北宋宝元元年、即公元1038年十月十一日,李元昊在兴庆府的南郊高筑祭坛,正式称帝,国号大夏,自称:始文英武兴法建礼仁孝皇帝!同时改大庆二年为天授礼法延祚元年。李元昊一面亲自前往西凉府祠神,一面遣使向北宋朝廷告知称帝之事。
  西夏使者一改从前旧例,从延州抵京师一路之上趾高气扬,穿着本民族服装不肯换装。直到要面见宋仁宗时候才改易汉装。
  接过李元昊的独立宣言,宋仁宗虽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仍难掩心底的五味杂陈。眼见的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再说从前显然就已经失去了必要,当下急需解决的是如何对待李元昊这个僭逆。仁宗皇帝心中也无成算,只有把皮球踢给了枢密院的臣僚,由他们拿出相应对策。
  让赵官家深感失望的是——这些素日里倚重的大臣竟然是:枢密院议数日不决!非但如此,朝臣很快分为了鸽派与鹰派。鹰派主张先斩来使,对李元昊的不臣之举大加讨伐,以示惩戒;鸽派则极力反对鹰派人物的这种不顾现实的过激行为,主张理性对待此事。
  双方虽然争执不下,却也没有为难西夏使臣。上朝大国乃礼仪之邦,信义二字还是讲求的。本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国际惯例,决定遣返使人。不辱使命的西夏使臣见堂堂大宋万乘之国不能奈何一个边鄙蕞尔小国,更加显的倔傲不驯,临行之际竟然拒绝接受宋仁宗的诏书与所赐物品。

  宋廷上下的软弱不举,更助长了西夏使人的自信。在对待野蛮者的时候,如果表现的更具攻击性、以暴易暴亦不失为一种简单实用的好办法。就这样的让西夏使人自信心爆棚的安然归去,入泱泱大宋如无人之境,绝非国家之福!
  其实,就在西夏使介未上路之前,宋廷就已经有所动作了。对待李元昊的僭逆不臣之举,宋人再次祭出了百试不爽的经济制裁法宝。在李元昊公开称帝之后不久,宋人取消边境榷场,实行经济封锁。同时在边境发布悬赏令:凡是捕获李元昊的密探、赏钱十万;削夺李元昊官爵,募能斩元昊首级者,如果能够斩李元昊首级以献,立即任命为定难军节度使一职。

  对待宋廷的这种色厉内荏表现,李元昊不屑一顾。对宋仁宗拒绝承认他称帝一事,本是在他意料之中。故此对北宋绝互市、削官爵,悬赏和备战的举措毫不示弱。既然通过政治外交途径无法得到宋廷的承认,李元昊决定针锋相对通过战争来继续夯实他的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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