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义的黄昏——细说王莽的成与败》
第4节

作者: 巫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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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当时的光禄大夫刘向有个儿子叫刘歆,刘歆英俊潇洒、学识渊博,才华相当出众。经常有大臣向汉成帝举荐,把刘歆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希望朝廷千万不要漏掉如此杰出的人才。刚开始,成帝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还以为那些举荐的人都是刘向为儿子找的托儿呢。可念叨这事儿的人越来越多,成帝就不得不重视一下了。于是,他派人把刘歆招至面前,要亲自考察面试一番。

  面对成帝一道道刁难的面试题目,刘歆不慌不乱,全都对答如流,有的答案甚至高屋建瓴、旁征博引,大大超出了汉成帝的预期。
  成帝被彻底征服了,他心花怒放,当即拍着刘歆的肩膀说:“你,是个人才。朕要封你为中常侍。”
  中常侍是皇帝的近臣,伴随皇帝左右,随时为皇帝出谋划策,有点像今天的顾问。这个职位虽不高,但极易获得恩宠。
  说着,汉成帝就令左右取来中常侍的官服,要就地加封。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只见成帝身边的一个近臣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禀报:“皇上,这事儿,您看,是不是得听一下大司马的意见?”
  成帝龙躯一震,望着捧在眼前的官服,略微有点恼怒地答道:“我看,此等小事儿,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没想到,近臣异常坚定地说:“有必要,很有必要。”
  成帝听到这,内心冷静了许多,他含混地说了声:“哦。那就暂且先把官服收起来吧,等议后再说。”
  结果,可怜的刘歆一直没能得到那身官服。原因是,大司马王凤得知此事后,否决了汉成帝的建议,而汉成帝对此只能习惯性的耸耸肩膀,表示无可奈何。
  这就是汉成帝与王凤的关系。王凤俨然成了汉成帝的太上皇。
  可这仅仅是个开始。

  这事儿过去没多久,另一件事儿接踵而至。和前面的芝麻绿豆相比,这算是一件大事儿,正是这个大事儿,让王凤的嚣张更是展露无疑,也阴差阳错地差点成了王凤的滑铁卢。
  这事儿得从汉成帝的难言之隐说起。
  话说,汉成帝一直没有子嗣。这事儿,即使搁在一般人家,也是个让人无颜面对的结局,更何况是在帝王家。
  另外,汉成帝的身体还不太康健,随时有挂掉的风险。于是,他就不得不提前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了。
  既然自己没有儿子,那这接班人就得向外围寻找了。

  定陶共王刘康是成帝的弟弟,当年很得汉元帝的欣赏。一度,元帝甚至有废掉刘骜(即后来的汉成帝),立刘康为太子的想法。
  按说,成帝和刘康应该因此结下了梁子。但成帝不走寻常路,不但对刘康毫无恨意,反而继承了先父的品味,对刘康也是欣赏有加。
  一次,刘康前来长安朝见,成帝就把他留了下来,不让他再回自己的封国。成帝的理由非常的推心置腹,他对刘康说:“你老哥我至今没有子嗣,身体也不好,常言道天命无常,万一哪天我挂了,咱兄弟就再也见不着面了。所以,你就留在京师吧,常伴我左右。”
  这话里的潜台词很明显:成帝想让刘康接替他的皇位。
  刘康不是傻子,成帝给他这么大一张脸,他当然得兜着。于是他就留下来了。
  没多久,成帝大病。刘康干脆搬进成帝的寝宫,长伴病榻旁,对成帝悉心照料。如此一来,哥儿俩的感情更进了一层。
  这时候,有个人不高兴了。这个人就是王凤。
  王凤不高兴的理由很简单:刘康是个有能力的人,又深得成帝信任,他的存在,严重威胁到了王凤的专权。

  恰好,此时老天爷出来帮忙,给天空中摆设了一枚日食。
  这非同小可。按照董仲舒的“天人合一”理论,日食是不祥的预兆,是上天对某些事情不满的一种表达方式。
  上天不满,后果很严重。
  鸡贼的王凤紧紧抓住了这个机会,上书道:“日食是不同寻常的灾异,是老天愤慨的表情,是对人间的预警。预警什么呢?预警一切不合礼法的事情。定陶共王虽然是陛下您的至亲骨肉,但按照礼法,他应该规规矩矩地守在自己的封国,不应该在京城久留。如今这日食,正是对他破坏礼法的警示。陛下应该立即把他遣送回封国。”
  王凤的说法既有理论支持,又有现实证据,无可辩驳。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成帝还是屈服了,乖乖地把定陶共王刘康送回了封国。

  兄弟俩离别时,“上与相对泣涕而决”,场面十分感人。
  面对王凤的霸道,大臣们跟成帝一样,敢怒而不敢言,唯有一声叹息。
  但凡事都有个例外。
  京兆尹王章就不惧王凤的淫威,他挺身而出,秘密上了个奏折,弹劾王凤。其中最大一条罪名就是:日食并非是定陶共王引起的,而是由王凤的专权引起的。
  而汉成帝早就对王凤心怀不满久矣,于是便跟王章秘密合计,欲罢免王凤。但很不幸,这个秘密被王凤的堂弟——侍中王音偷听到了。

  王音急报王凤。
  闻听此事后,王凤轻轻地吃了一小惊。但他迅速稳住阵脚,急中生智,先下手为强,给汉成帝写了一份洋洋洒洒、声泪俱下的奏折,假意作了自我批评,并假意辞掉一切职务,呆在家里养老。
  更狠的是,王凤把这奏折一式两份,一份送给成帝,另一份则送到了自己的姐姐——太后王政君手里。
  王政君一看,顿时十分忧伤,按《汉书》的说法:“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
  王政君绝食了,还整日以泪洗面。

  汉成帝惊了,他没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一向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他,当即失去了当初的锐气,请求王凤不要辞官,并把可怜的王章抛了出来,给他定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致使他最终死在了牢里。
  经过这个小变故,王凤不仅毫发未损,反而更有势力了。“自是公卿见凤,侧目而视,郡国守相刺史皆出其门。”
  而为王凤立了大功的王音,则被升为御史大夫,从此位列三公。直至后来接替王凤,成了新科的大司马。
  ——综上这一大堆所述,就是王凤选王音为接班人的具体缘由。
  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凤是一个多么浅薄的人。
  日期:2011-10-15 01:18:47

  第一章 我要奋斗(5)
  5、王莽红了
  给了王凤这么多笔墨,就此打住,回到王莽身上。
  王莽担任黄门郎后,就算是在体制内正式出道了。刚上道的王莽,十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为了打造自己的个人品牌,他使出浑身解数,努力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德艺双馨的好青年,以博得各方面的赞赏,为日后的进阶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具体的表现就是:工作兢兢业业、不辞辛劳,待人接物小心翼翼、谦虚得体,另外,还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随时准备着为上级领导排忧解难,甚至赴汤蹈火。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是一种放低姿态甘当孙子的精神。
  不管官场或者职场,这也是野心勃勃的菜鸟们必须经过的炼狱阶段。王莽显然深知这一点。
  在如此得体而深沉的表演下,尽管王莽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官,离核心权力层还有十万八千里,但镜头已经被成功吸引过来,镁光灯刷刷地投射在他身上。俗话说的好嘛,群众的眼睛是闭着的,但需要它们睁开时却是雪亮的。
  没多久,王莽贤能的名声就传遍朝野。所谓声名鹊起,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
  面对此情此景,大家有点集体吃惊。谁都没有料到王家原来竟有此等英才。

  最吃惊的当属王莽的那些叔叔们,他们有种意外捡着钱一般的欣喜:以为咱家第二代里都是些只知玩乐的酒囊饭袋呢,原来竟还藏着这么一个牛人,看来王家的权势后继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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