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征战》
第6节

作者: 心慕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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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一直在准备,应该准备好了!但他是打算拒绝!

  很多人希望出人头地,机会来了,却犹豫不决。不是他们没有种,只说不练,而是和曾国藩一样,思考一个亘古不变的问题:付出和回报是否成正比?因为,一句话流传千古——祸福相依!
  世上任何事不可能只带来好处没有坏处。
  而曾国藩有理由去思考这个问题。
  乡下子弟,十年寒窗,挤过独木桥,进入政府公务员行列。为官十三载,籍籍无名的翰林院学员升到二品侍郎,再熬几年,没有准弄个从一品的尚书做做;办理团练,打仗再出名,最多混到正一品;团练要打仗,刀枪无眼,一不小心就挂了,国家多了个烈士;利害之别,只要不是白痴都懂。
  更重要的是曾国藩为事谨慎小心,而周天爵的那些话他一直记在心中。
  不同意皇帝的话得上到奏折谢绝,奏折该怎么写呢?

  曾国藩高考成功就发誓这辈子不贪污、不受贿,拿了朝廷的钱,一定要做事。
  翰林院抄文件,兢兢业业,不请假,也不偷懒,勤奋好学,非常上进。
  咸丰登基,充分发挥大臣本分,上了几道给力的奏折,希望老板成为一代明君。
  学问深厚、敢于直言,给曾国藩带来旁人难以企及的荣耀;如果拒绝办理团练,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只说不练的大炮!
  谢绝的理由很难找,却不是没有——母亲逝世,按照惯例必须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这个理由显然很牵强,天下皇帝最大,他让你出来你无条件地出来。对于在家守孝出来办事,还有个专门名词——夺情!
  曾国藩犯难,奏折写好了,却不知道发出去还是不发。
  这时,一个人拜访曾府,完全打消了曾国藩谢绝的念头。

  日期:2011-08-01 19:59:51
  左宗棠跟着张亮基混之后,闲着无聊臧否人物,说常大淳要倒霉、向荣是废物、咸丰下诏办理团练,事情一一如他所料。张巡抚从心底佩服这位举人文凭的师爷,他拿着圣旨问道,“季高先生,涤生(曾国藩的字)会出山吗?”
  左宗棠笑着说,单凭一道圣旨,涤生不会出山;派人走一趟他应该出山。
  左师爷派去人乃同乡郭嵩焘。
  郭嵩焘,字伯琛,号筠仙,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进士,入翰林院深造,现在丁忧。岳麓书院求学和曾国藩谈论学问甚为投机,一时高兴,两人斩鸡头烧黄纸磕头拜把子。之后,每次京城参加考试,吃住都在曾家,两人关系非常好。
  郭嵩焘到曾府,先在老太爷和四位弟弟面前扇扇风。然后直接对曾国藩说,老兄以天下为己任,而今长毛闹得天下不宁,正是大丈夫一展身手之良机;墨绖从戎,古今有之,兄台为何犹豫不决?
  曾国藩噎住了。
  这时,曾父和他的四个弟弟帮腔,极力赞成出山。

  曾国藩彻底打消谢绝的念头,决定办团练。
  郭嵩焘一句话搞定曾国藩,有更深层的原因。
  两人交往甚深,曾国藩的诗作郭嵩焘自然看过,更不会漏掉“莫言儒生多龌龊,万一雉卵变蛟龙”之类的。不然凭曾侍郎的性格,张仪再生恐怕也搞不定。
  与此同时,湘乡的练勇已成气候。罗泽南、刘蓉都是自己兄弟,只要曾国藩出来吆喝一下,绝对跟自己走,枪杆子在自己人手里,胆当然壮。
  郭嵩焘十二月十三日到曾府,曾国藩十七日动身,短短三天时间,若非心存其志,不可能段时间做出决定。

  曾国藩出山的消息传去,王鑫、罗泽南和刘蓉不再拒绝朱县长,都是自己人,出事有曾国藩罩着,还担心什么?
  十二月十七日,曾国藩、郭嵩焘出发,二十一日抵长沙!他的职务是“湖南帮办团练大臣”,办公室在巡抚衙门旁边的鱼塘口!
  日期:2011-08-02 20:36:40
  曾国藩,晚清最牛的大臣正式进入长沙人的眼帘。现在,还不起眼,朝中比他大的官可以编成一个排,办团练的人也可以整编成一个连,他很平凡、也很简单!
  伟人都是从平凡干起的。
  先看他的招牌——湖南帮办团练大臣。“帮办”者,临时工也,事情办完了走人,没有福利和奖金。“团练大臣”名字很大,实权却很小——只管练勇,如果巡抚闲得无聊,过来检阅队伍,还得好好伺候;不然,巡抚在奏折里说些“阴纳兵勇”之类的话,跳到湘江都洗不干净。
  这就是曾国藩的处境,场子很大,唱戏的很少;看似热闹,实际很冷清。
  虽是如此,湖南巡抚张亮基仍设晚宴欢迎他!

  晚宴在巡抚衙门食堂举行,来吃饭的有湖南巡抚、布政使、按察使、长沙知府和左师爷;宴会在热闹洋溢的气氛中进行,席间,六人就湖南当前形式交换意见,大家表示一定齐心协力办事,绝不拆台子、闹内讧。曾国藩表明立场——只管民兵,并提出管理“打砸抢”组织条例——“谁冒头干掉谁”交给吃饭来宾讨论,之后大家对此措施发表自己深刻的看法,在张巡抚的倡导下,全票通过!最后,大家研究“长毛能否杀回来”议题,至于未来局势,都抱乐观态度。宴席进行四个小时,在《未来更好》的歌声中结束。

  饭吃了,酒也喝了,码头也拜了,该干嘛干嘛。
  第二天酒醒了,曾国藩上了到奏折,谈了三件事。
  第一件,团练可以办,钱不好弄!
  第二件,向荣带走了长沙驻军,省城空虚,各州县民兵应当调到长沙训练,以保护省城。
  第三件,我临时出来办事,取得阶段性的成果后必须回家守孝,到时候你要放人!
  三件事情看起来联系不大,综合社会背景,却另有玄机。

  乾隆末年“白莲教”闹事,朝廷为了弥补正规军不足,大规模启用民兵。那时,国家还好,有钱,练勇吃喝拉撒,政府全包;咸丰上台国库空空如也,民兵得开支由团练大臣筹集,团练大臣又不是开银行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再说拿自己的钱为国家做事,这种以家为国的思想好像只有皇帝才有。于是,产生一个专有名词——劝捐——说服土财主拿点钱出来办理公共事务;当然,朝廷考虑到土财主心里不平衡,象征性发张做官的凭证(都是七八九品的小官),有了凭证,也算个官,可以享受一些特权;譬如商人见到当官的不用;不过,想做官,只能等,等不等得上鬼才知道。很多书说晚清卖官鬻爵,纯粹扯淡,直到清朝挂掉,官场里还是进士吃香。当然,劝说土财主出钱,非常变态;不久,曾国藩找前两江总督、理财专家陶澍家要钱,惹恼了左师爷(陶、左乃儿女亲家),两人差点干起来;而李鸿章完全学到老师功夫,根本不劝直接要,以致有“翰林成绿林”之说。总之,劝捐和要饭差不多,很不稳定。

  没有钱,练勇的训练、作战都没有保障,曾国藩抛出这条是提醒咸丰——钱没有保障,做的不好不要怪我。
  至于“搞定湖南的土匪”,完全扯淡,咸丰又不可能下来检查,好与不好,还不是湖南几个官头说了算。
  第一件和第三件目的相同——做的好继续搞,不好我闪,而且不负任何责任。
  第二点非常重要,乃赤裸裸地要权!各州县都有练勇,全部调过来归他管,就可以掌握数量相当可观的队伍。有了枪杆子会闹出什么事来,鬼才知道。
  很多史学家认为咸丰批准这道奏折,相当于曾国藩拿到了湘军的准生证,这种说法乃事后孔明。这时,曾国藩都没打算真心真意干下去,他怎么会想到以后呢?
  曾国藩此举只有一个目的——负责!既然,我是湖南团练大臣,就要管练勇。

  这也可以看出他为事的个性——要么不要,要做就做最大的。
  日期:2011-08-03 19:52:39
  台子搭起来,戏怎么唱就看曾国藩的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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