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回眸王安石》
第13节

作者: 独孤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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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1-03 13:40:33

  提起宋庠其人,就得提及宋祁。这兄弟二人,也是仁宗朝的名臣。虽是兄弟,心性却迥异。兄弟二人同一年进士及第,礼部定其名次是宋祁状元、宋庠探花。送请圣载之时,刘太后却认为做弟弟的不应当高于兄长,金口玉言:宋庠为状元郎,宋祁却成了第十名。
  刘太后横插一杠,宋祁只有徒唤奈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宋祁与状元郎失之交臂,却也因此而声名远播,更因为人物风流、文章作的花团锦簇,竟然引出了一段奇缘——
  一天,宋祁正走在开封的大街之上。迎头过来一队宫车。宋祁识的这些是内家车子,忙不迭的躲避。忽听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轻声唤他:小宋!
  宋祁心中一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含情脉脉地望了他一眼,放下了车帘。宋祁惊鸿一瞥,那宫车却早去的远了。宋祁身不由已向前紧走几步,待见那车子走的不知去向,身虽立在当地,人却早已经痴了。他被这柔情万种的一声呼唤,撩拔的心痒难耐,细寻思那千娇百媚的笑靥,又怅然若失。那宫女纵是再喜欢,也只能如隔星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回到家中,情难自己,挥毫写下了一阙《鹧鸪天》:

  画毂雕鞍狭路逢,一声肠断绣帘中。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金作屋,玉为笼,车如流水马如龙。刘郎已恨篷山远,况隔篷山几万重。
  这首小词,信手拈来化用了唐李商隐的无题之锦句,贴切工整,把自己可望不可即的那种缠绵凄恻相思之苦表达的淋漓尽致。
  这首词很快就在京师中传唱开来,时间不久,居然传到了仁宗皇帝的耳中。有心成人之美的仁宗将宫女悉数召来,问及此事。片刻宁静之后,一个宫女怯生生的走出来,承认了事情是自己所为。原来这名宫女曾于宫中侍宴,故此识得年青的翰林学士宋祁。更对他倾慕不已、芳心可可之余竟然情愫暗生。那一天在街上邂逅宋祁,于是就壮起胆子喊了一声。
  得知事情始末之后,仁宗命左右请来宋祁。听官家问及此事,宋祁既惶恐又窘迫不已。做为人臣,居然敢动天子身边女子的脑筋,岂不是自寻烦恼?
  见宋祁一脸尴尬、无地自容的样子,宋仁宗却乐的哈哈大笑道:篷山不远!亲自主婚,将这名大胆追求爱情的奇女子许配给了宋祁。
  与宋祁的轻佻风流不同,宋庠质朴端庄,不好声色。兄弟二人虽已是位尊职显,宋庠却仍律已其严。上元夜宋祁在张灯拥妓欢饮,享受人生。宋庠却在书院枯坐读《易》,耳中听的宋祁那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宋庠不禁大皱其眉。第二天派左右责备宋祁穷奢极欲道:还记得从前寒微之时苦读吗?
  宋祁不以为然,回道:回报兄长,当初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
  宋祁携酒何妨处处、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诗酒人生,在宋时士大夫间乃是常态。而宋庠自虐如此,却似不食人间烟火者,脸上总是一副别人欠他二百吊钱的神情!反而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宋庠原名宋郊,有忌恨他年纪轻轻就状元及第的人,故意攻击他名字有不臣之意。流言很快传到宋仁宗的耳中,宋仁宗有意大用宋庠,为示对兄弟二人没有厚此薄彼,又为宋郊更名为宋庠。更提拔他出任参知政事一职。宋庠出任此职,成为了复相的吕夷简的潜在对手。
  身边有这样一位水火不侵的同僚,吕夷简做起事总感觉如芒在背,一直在想办法把宋庠排挤出朝中。官家既命商议如何处置范仲淹私自交结叛臣李元昊,怎样趁此良机做到既可以打击范仲淹,又可以排挤宋庠的一石双鸟之计呢?

日期:2011-11-04 13:38:24

  想到得意之处,吕夷简不由心下窃喜。
  第二天,吕夷简故意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国家大臣私通叛臣之事?待见宋庠在一边侧耳倾听,吕夷简心中暗笑,加重语气道:烧毁李元昊书信,莫非其中有何不足为人道之事不成?
  宋庠果然中计,上表弹劾范仲淹:请旨斩范仲淹以谢天下,儆示群臣与边将。

  仁宗皇帝虽是个无主见之人,心底却并不糊涂。见宋庠反应如此过激,不由心下嘀咕。沉吟再三道:范仲淹罪不至此吧?
  枢密副使杜衍在一旁听到宋庠建议官家杀范仲淹,不由吃了一惊。急忙上前为范仲淹辩白道:范仲淹此举不过是为了招抚叛臣,一心为国不避嫌疑,万不可草率处置!
  看到杜衍不附会自己,反而在为范仲淹极力辩诬,宋庠不由心中发虚。以目示意吕夷简,希望他开口帮助自己。宋庠清楚吕夷简与范仲淹曾有过的恩怨,依他所想,吕夷简断不会放过这个公报私仇的机会的。出乎他意料的是——吕夷简却低了头,既不是忽独与余兮目成,却如泥胎一样做沉默是金状。
  不明就里的宋仁宗很想知道宰相吕夷简对此事的看法,于是转而征询起了这位老臣的意见。官家开了金口,吕夷简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他一派老成谋国的样子语重心长道:杜衍所言是也,此事最好是略示惩戒,万不可重责!

  仁宗听了频频点头:杀范仲淹一人容易,只是从此天下人臣民心寒齿冷,还会有谁为他卖命?他对吕夷简不以私废公、假公济私的作法而欣喜,更认定吕夷简做宰相是最佳人选。而宋庠忝列宰辅之重,却无大臣之体,不能为国建言献策。
  很快,宋庠被吕夷简略施小计,一脚踢出了政治权力中心,出知扬州;范仲淹也因私交叛臣之事被贬知耀州。
  据此事分析可知——光有满腔的热忱与报国之心,怕是会出现报国无门的结局。政治是高智商者之间的博弈,想要有所作为,就得抛弃一些做人的原则,无所不用其极。即使如此,也未必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的。
  从政难、作官难,做一个做事的官更难!
  范仲淹在知耀州任上没有几天,就被重新起用。李元昊在好水川之战大获全胜之后,并没有停止窥边。此时的他已经是声名远播中外,已经成了大宋边防线上一日不可或缺的人物。时隔两月,范仲淹徙知庆州、今甘肃庆阳,委以方面之事。
  庆历元年十月,宋廷将西北防务重新划分,设为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以庞籍、范仲淹、王沿、韩琦分知四路,各兼延州、庆州、渭州、秦州马步军都部署。
  宋廷以为兵分四路之后,防地分明、从此可以各司其职,边防之事高枕无忧矣。宋廷接受两次大败的教训,在对西夏战略上逐渐趋于认同范仲淹的积极防御,辅以怀柔、招纳。
  李元昊虽取得了好水川之战大捷,但宋军顽强抵抗也给了西夏军重创。西夏军并没有从是役中收获金帛地土,宋军于陕西边境上严防死守、步步为营的积极防御大见成效,令李元昊不能尽知宋军虚实,不知从何下手,只好重新选择攻击点。在好水川之战半年后,重新大举兴兵,此次兵锋直指宋河东麟、府二州。
  在攻占丰州之后,数次用兵皆小有斩获的李元昊渐生轻敌之心。宋军在骁将张岊、张亢的带领下坚守麟州、府州,更趁西夏军不备,屡次夜袭夏军营寨。李元昊对宋军机动灵活的战法抓狂不已,盛怒之下更失去了一个统帅应有的冷静与戒惧之心。一不留神,被宋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宋军在兔毛川设伏,西夏军大败,损兵折将。李元昊见势不妙只得恨恨收军,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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