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这类作品渐渐多起来了,大多数都是遇到神仙鬼怪,脱不了志怪的俗套,然而,内容却丰富得多,情节也能够峰回路转,曲折回环,引人入胜。
日期:2011-07-12 08:38:26
1.古今一梦,何曾梦觉?
——沈既济《枕中记》
沈既济(?750——?800)苏州吴(江苏苏州)人。唐代文学家。他学问渊博,精通经书,史笔尤其突出。吏部侍郎杨炎见到他并称赞他,并一向和他友好。建中初年,杨炎做了宰相,荐举沈既济有好史学家的才能,被召拜做了左拾遗和史馆修撰。他的传奇小说《枕中记》《任氏传》都很有名。
唐代实行科举考官制度,为广大知识分子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并得到荣华富贵创造了现实的可能,所以读书人不再像他们的六朝前辈那样因对前途绝望而变得醉生梦死,愤世嫉俗,他们开始以一种现实而清醒的态度面对人生,以杰出的才能和实干精神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此时的知识分子大多出身于中下层社会,面对着一个广阔无垠的现实世界。大多能有雄心,重事功,积极进取,对醉生梦死的人生态度一般都是否定的。然而,总有些人对人生并非那么积极,呵呵,“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还是及时行乐最好。
面对人生,一般就是两种态度,一种是积极入世,为名,为利;当然也有那些一心要兼济天下的人努力拯民于水火而奋斗不息。另一种则是出世的心态,认为人生的空虚的,名利都是身外物,因此去做隐士、僧尼、道士等,或者“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醉生梦死,此类人都逃避社会责任,自以为超脱,能够看透人生。
沈既济的《枕中记》是唐代传奇里比较有影响的一篇。它反映的人生观就是后者,鼓励人们逃避社会责任:你纵然一生都汲汲于名利,到头来都像梦一样空虚。
故事从卢生遇到仙人吕翁开始叙述。所谓吕翁,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吕洞宾吧。
唐开元七年,有个叫吕翁的道士,获得了神仙之术,行走在邯郸的路上,住在旅舍中。一会儿一个姓卢的书生也来了。他身穿褐色的粗布衣服,骑着一匹青色的马,准备面朝黄土背朝天,去干农活,随便在旅舍中休息一下,和吕翁同坐在一张席子上,两人就闲谈起来。
谈着谈着,卢生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肮脏的衣服,仰头长叹息:“大丈夫生在世上太不得意了,居然困窘成这个样儿!”吕翁笑着说:“看您的身体,没有三灾六难,言谈也很有度,却大叹困窘,为什么啊?”卢生说:“我这是苟且偷生啊,哪有什么合适之说?”卢翁说:“这样还不叫合适,那什么叫合适呢?”卢生说:“读书人活在这世上,应当是建功立业,立身朝廷,出将入相,钟鸣鼎食,选乐而听,荣宗耀祖,这样才可以说得上合适啊。我曾经寒窗苦读,娴熟六艺,自认为富贵功名唾手可得,可是已进入壮年,一事无成,还长年累月在农田里耕作,这不是困还是什么啊?”说完之后,睡眼矇眬,很想睡觉。当时店主正蒸黄粱饭。吕翁就从囊中取出枕头给他,说:“您枕着我的枕头,可以得到你所渴望的种种荣华富贵,实现您的人生志向。”
日期:2011-07-12 18:57:21
卢生想,这个枕头竟然有此奇妙的功用,那我就试一试吧。他家国枕头一看,那枕头是青色的瓷器,两端开有空穴,卢生就侧过头,睡在枕头上。发现那孔渐渐变大,里边明亮有光。就投身进入,转眼之间就回到了家。几个月后,他娶了清河望族崔氏女做老婆,老婆容貌美丽,嫁妆丰厚,这样卢生的资产开始丰厚。卢生的衣装车马也日渐鲜亮华丽。第二年,他考中进士,进入仕途,官越做越大。最后居然担任了京兆尹(首都第一把手)。
当年,皇帝正用武力对付西北的戎狄,尽力拓展疆土,当时吐蕃反唐,黄河、湟水一带告急。于是,皇想要具有将帅才能的人,授予卢生御史中丞、河西节度使的官职。卢生大破戎虏,拓展了疆土九百平方里,升为吏部侍郎,不久又升为户部尚书并兼任御史大夫,一时之间名望清高而尊重。
地位不断升高,必然得到一些人的嫉妒。宰相用流言飞语在皇帝面前中伤他,他开始了宦海沉浮,时降时升,后来当上了宰相。为皇帝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被人们称为贤相。同朝的官僚又害他了,诬陷他和边疆的将领勾结,图谋造反。皇帝雷霆大怒,下诏把他关进监狱。卢生惊惶极度,对妻儿说:“我老家在山东,有良田五顷,足以御寒防饥谨,何苦要求官受禄呢?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当初穿短的粗布衣服、骑青色的小马,行走在邯郸的路上的潇洒日子,再也不能过了啊!”于是拿刀自己抹脖子。他的妻子(赶紧)拉住,才没有死。后来卢生被宦官求情保住了性命,几年后,皇帝知道他冤枉,又恢复了他宰相的职务,特别受到恩宠。他生了好几个儿子,都很有才能。全家荣耀异常
卢生年纪老李,精力衰退,多次要求告老辞官,都没有得到允许。患病以后,皇帝身边的宦官等前来探病,名医和上等的药材,没有不是最好的。但是,年老力衰,这是不可逆转的,当天晚上,卢生死了。
哈哈,卢生的荣华生死,都是他睡在那个枕头上做的梦,他伸个懒腰醒来,发现自己的还睡在旅舍之中,吕翁仍旧坐在自己声旁,店主蒸的黄粱还没有熟。卢生急切起来,说:“难道那是个梦吗?”吕翁对卢生说:“人生所经历的辉煌,不过如此啊。”卢生惆怅良久,感悟到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而已。刚才那颗汲汲于名利的心彻底消失了……
卢生在邯郸道上做的这个梦,就是举世闻名的黄粱一梦。梦中娶老婆,任高官,经宦海浮沉,最后位极人臣,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以善而终。醒来却连黄粱饭都没有熟,人生富贵荣华何等短促,宦海风波又是何等险恶!得意时青云直上,落魄时随时都可以掉脑袋,这就是官场!因此,卢生终于明白了“宠辱之道,穷达之运,得失之理,死生之情”这些哲理,表现出他超然出世思想。作品既对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极大讽刺,也有对当时社会官场中的世态人情作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
汤显祖的《邯郸记》就是以这篇传奇为蓝本写的。
毛泽东词里有“一枕黄粱再现”的句子,用的就是这个典故。
日期:2011-07-13 16:38:07
2. 天上掉下馅饼来
——李复言《杜子春》
这是一个奇异的故事,非常有趣。我们说得详细一些。
有个年轻人名叫杜子春,他本出身于个官宦家庭,家里人丁兴旺,经济宽裕。但这个家伙是个天生的败家仔,从小就不务正业,长大后更是终日纸醉金迷,挥金如土。不久,家里的财产被他折腾光了。他去投靠亲友,但亲友都不肯收留或资助这个混蛋。
那时正是数九寒天,冷得要命,杜子春衣衫破烂,囊中空空,腹中饥肠辘辘,流浪在长安街头。天色已晚,他还没个吃饭的去处。一会儿天气变了,北风呼啸,彤云密布,鹅毛大雪飘飘扬扬撒落下来。饥寒交迫,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的杜子春,仰天长叹,想不到我杜子春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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