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难道你忘了你去咸阳的时候,别人只给你300钱,唯有我给你500钱吗?
刘邦,难道你忘了逃回沛县时无家可归,是我设计帮你入城的吗?
……
日期:2011-07-28 19:52:27
同舟共济的经历,最容易唤起人性中的温情。无论刘邦乘坐的是漏底扁舟,还是朣朦巨舰,萧何都始终不离不弃,船尾击桨的他自以为出力甚多。他知道私自离营的后果,但是他以为凭借患难与共的经历,刘邦会理解他这样做是事出有因。然而,共济之舟泛于时间之河,舟过则水平。像韩信那种记人之善而不念人过的人永远是凤毛麟角,像刘邦这种长于记人之过而不念人善的人则永远以人多为患。
刘邦只在意萧何做过什么事,而没有过多关注他是什么人。对他来说,萧何的所作所为最应该牢记于心,所思所想则完全可以置若罔闻。
玩到天黑才回家的孩子,被父母问到第一句话肯定是“你去哪里了”,而不是“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假如刘邦问的第一句话是“你去做什么了”,说明他对萧何还有一丝超脱于利益之外的温情。但是现实情况是,他问的第一句话是“他妈的,你为什么逃跑”。
从这句张口即出的话中,可以窥测到刘邦的潜意识——即使像萧何这种与他患难与共的人,他都不能完全放心,甚至可以说他根本没有信任过别人。听闻萧何离营的一刹,他马上断定萧何另谋高就了,没有考虑事发缘由。当萧何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种念头依然根深蒂固。
根据太史公的记载,这是刘邦第一次赤裸裸地表现出对萧何的猜忌。遗憾的是,猜忌之意已如此强烈,萧何却全然无觉。
“我不敢逃,我去追逃跑的人。”
“你去追谁?”
“韩信。”
刘邦再怒:“他妈的,各路将领跑了几十个,你不去追,现在却说去追韩信,你当我智力有缺陷吗!”
日期:2011-07-31 11:38:14
怒气冲冲的刘邦如同撒泼疯妇,雍容镇定的萧何如同大家闺秀,从容不迫地说:“逃走的各路将领,俯拾皆是;至于韩信,乃无双国士。如果大王打算在汉中养老,韩信无关紧要;若是大王决计东向,除了韩信,没人能帮大王如愿以偿。”
提到“东”字,向来意态粗豪的刘邦表现出了荷锄葬花的感伤。他的性格当中,多愁善感的这一面极少出现。故乡的父亲是否已齿摇发衰?兄长是否依然耕作田中?阿雉是否依然明丽动人?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销磨。唯有门前淮河水,春风不改旧时波。在这绿意盎然的初春时节,汉中盆地的热风吹皱了刘邦心中的一池春水,萧何的一席话使他心中的思乡之情泛滥成灾。
“唉!怎么能不思念架线,我怎么能在这里养老!”
“如果大王决计东归,必须重用韩信,那样他才能留下来。”说着,萧何意味深长地说,“否则,他还是会逃走。”
韩信!韩信!又是韩信!
刘邦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听见韩信的名字。出于对萧何的猜忌,善于识人的他在“如何对待韩信”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惊人的迟钝。这一次,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萧何的去而复返暂时打消了刘邦的猜疑,出逃事件不可思议地加固了刘邦对他的信任。
逃走的那十几个将领,在刘邦心中还有一席之地,萧何却弃若敝履。为了追索韩信,他擅自离开工作岗位,长达一两天。这说明韩信必定有过人之处。
不过,此时的刘邦对韩信的认识依然不足。或许他意识到“他妈的,你为什么逃跑”这句话,会让萧何不安,马上一改先前在“且怒且喜”心理驱使下所表现出来的急不择言的态度,换上了和颜悦色的面具。
“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任命韩信的将吧。”
萧何面露犹豫:“即使为将,恐怕韩信还是不愿意留下。”
刘邦毫不犹豫地说:“那就任命他为大将吧。”
从字面意义理解,这仅仅是对韩信的人事任命。笔者出于恶意,妄加推敲,认为刘邦在这句话当中采用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策略。就像“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这句古诗一样,若是仅仅把它理解为气象变化,未免有失偏颇。
除了任命韩信为将这一层意义,刘邦这句话的深层意义似乎才是最重要的——萧何,我对你是绝对信任的。
刘邦前后变化如此之大,不由让人怀疑他分身有术。实际上,正如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人间只有一个刘邦。能够面不改色地表现出截然相反的两种面目,正是刘邦以及许多政治人物的看家本领。刘邦也曾用这种手段对付过韩信。
日期:2011-08-01 18:37:13
依照常理,授予韩信大将之职,正是刘邦破格用人的明证,也符合他不拘一格的作风。但是,真相可能并非如此。随随便便授人以职,如同儿戏,且地位落差如此之大,不由使人怀疑,在刘邦心中,“将”与“大将”并无实质上的差别。好像“上级检查工作”与“上级到下属单位吃喝玩乐”一样,二者仅仅有字面意义上的差别。
刘邦的部将角色认知有偏差,分不清刘邦究竟是兄弟还是上级。他们在刘邦面前都无法执礼甚恭,又如何能对名不见正传的韩信惟命是从?或许刘邦对此心知肚明,才毫无顾忌地将“大将”这个形同虚设的职位扔给了韩信。
等而言之,此时的刘邦对韩信的认识依然比较肤浅。这样做的目的,侧重于安抚萧何——萧何,你推荐的人我放心,你提出的条件我照单全收,看我多信任你!以后可不能擅自离岗了!
刘邦精于识人,萧何又大力推荐,为何刘邦仍然不能对韩信有正确的认识?这需要说到一个问题,即刘邦是否接见过韩信,并且极大地挫伤了韩信的自尊心。
笔者认为这件事发生过,只是太史公没有记载。天涯大学煮酒论史学院著名学者月形山先生与笔者意见稍有出入,认为韩信不告而别的原因,是因为看见或者听说刘邦傲慢无礼,感觉到刘邦不能礼贤下士,并曾就此问题与笔者在2011年亚太地区韩信研究峰会(不定期召开)上讨论过。下文当中,笔者将通过分析三种可能来论证自己的观点。
日期:2011-08-01 18:40:20
首先——
韩信为什么会投靠刘邦?一个原因可能是刘邦声名不错,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被逼无奈¬¬——离开项羽之后他曾辗转数国,在请缨无门的窘境中才投靠刘邦。后一种情况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比如韩信对魏国将领周叔、柏直,以及赵国将领李左车有程度相当深的了解。退而言之,即使韩信是直奔刘邦而去,一路上也定然受尽磨难。一个人经历的苦难越多,耐性和隐忍的功夫会越来越好,若是没有受到蛇虿蛰指之痛,便难下挥刀断腕之心。笔者认为韩信仅仅因为看见或者听说刘邦对人傲慢无礼,就产生不告而别念头的可能性不太大——费尽周折才来到汉军阵营,如果不见分晓就掉头而去,一切又将归零。
第二——
庸常之辈易陷于圆滑,才智之士易流于偏激;因为前者总是为能迎合环境而欢喜,而后者却总是为不能改变环境而愤懑;前者眼中的外物都是主人,自己卑躬屈膝合情合理,而后者眼中的外物都是客人,自己受到尊敬才符合常情。
韩信对自身才能有足够强的自信,寻常人很难入他法眼,即使是勇猛剽悍仅次于项羽且与刘邦有亲缘关系的樊哙,他也出言不忌。或者这也会他以为:别人被刘邦吆来喝去是才智不足,凭借自己的才能受到礼遇才正常。刘邦傲慢无礼的态度激起了他的偏激心理,所以一怒之下才会离营而去。
第三——
萧何与刘邦有超越行政级别的关系,是刘邦不可或缺的帮手,位居他人之上。韩信清清楚楚知道这一点,重视人情的他是不是也会以为通过人情关系网,就能得到与别人不同的礼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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