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与风流——两晋南北朝的是是非非》
第4节

作者: 小范和大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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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曹爽还趁幼帝曹芳年少,以他的名义发布了多道人事任免的诏书,将自己的几个亲兄弟安排在京畿内外的禁军任要职,等于是从武力上把首都攥在了手心儿里。同时,曹爽还安排其心腹位在朝中身居要职,开始自专政事。
  爽仔的这点儿小花招,当然瞒不过老江湖的眼睛。然而,司马懿表面上却像一只年迈的乌龟一样,静静地选择了接受。因为老司马清楚的知道,现在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和众多光环笼罩下的曹爽叫板,唯有耐心等待机会才是上策。
  而在机会来临之前,司马懿的“等”既不是韬光养晦,也不是厚积薄发;看不出一点卧薪尝胆的劲头,反倒是透出一丝无能为力的意味。在一般人看来,老头儿是彻底怂了。可问题就在这儿:毕加索要是让你看出来他画里的诀窍,那还是毕加索么?司马懿同理。他现在容忍甚至是纵容曹爽一伙继续为非作歹,就是为了让其像加了膨化剂的西瓜一样不断地自我膨胀,四处树敌。这样一来,司马懿就可以团结到此前他根本不可能团结到的力量,当曹爽的罪行激起天怒人怨的时候,像奥特曼一样给爽仔以致命的一击。

  为了能避免过早地与曹爽发生直接冲突,年过六旬的司马懿,又一次选择了称病,像四十年前一样。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在司马懿“循循善诱”的“引导”下,曹爽开始了自己最后的疯狂。
  为了建立威名,也为了提升自己的品牌含金量,爽仔不顾群臣的阻拦,哭着喊着要去伐蜀,结果哭着喊着被四川人民给抡回来了……打仗这种事儿跟办奥运会其实差不多:看着扬眉吐气,实则劳民伤财。何况您这仗还没赢,可钱都打出去了,魏国人是怨声载道:没吐气,光叹气了。
  用咱们上学的时候打个比方:考试考砸了,没及格,一般回家后都蔫不出溜地坐下,然后一声不吭地掏出本儿,麻利儿的开始写作业。但曹爽真不是一般学生,他绝对属于那种左手拿着零分儿的卷子,右手拉着大人买这买那的主儿。当然,爽仔没管家长要,人家自己动手。“爽家班”在败仗以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骄纵轻狂:他们进军地产界,豪取数百顷桑田和汤沐地作为自己的产业;又窃取官物,向各州郡官员大肆索贿。此外,曹爽还将皇太后赶出她所居住的寝宫,自己也在饮食、车马、衣着等方面都用起了皇帝的规格。更过分的是,曹爽竟然把曹芳的几个小妃子带回家当做了自己的妻妾,不晓得是想证明自己势力大还是想证明自己身体好……

  满朝文武看着爽仔这样霸气侧漏的折腾,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都在小声儿嘀咕:这小子的爸爸原本姓秦,曹爽其实应该是秦爽,这秦爽该不是想篡位吧?……
  都这么想,但没人敢像方舟子那样公开质疑爽仔的身份和企图。倒不是怕被锤子抡,主要是因为曹爽的手里其实还有两大王牌:一个是被他紧紧控制的皇帝曹芳,另一个是他兄弟手里掌握的禁军。有这两张王牌在手,即便朝中众臣想反对,也很难扳得倒曹爽。
  不过,再好的牌交给臭牌篓子打,也有赢不了的时候;对于曹爽而言,即便他手里拿了俩猫四个二,都架不住他的愚蠢挥霍。
  除了凤姐般的自大外,爽仔还有另外一个致命的罩门:他太爱旅游了。身为骄纵跋扈的权臣,曹爽并不喜欢宅在家里老老实实看好手中的权力,而是更愿意纵情山水,像阿龙一样的四海漫游。
  在出去玩儿的形式上,爽仔不爱独自背包游,偏爱跟团。但那时也没个凯撒、携程什么的,于是这位大哥每次出游就组队自驾:拖家带口,把自家弟兄一股脑都得带上,生怕拉下谁似的。可是,这哥几个都走了,谁留在洛阳镇守啊?谁又能看住他的禁军王牌呢?
  曹爽智商不高,不懂这其中的利害所在,但并非所有人都看不明白。比如曹爽的同乡,当时的国家农业部长(大司农)桓范,就屡屡跟他建议:“您下次旅游最好别跟一窝蜂似的,特别是那些个掌握着朝政和禁军的,您更是不能一并带走。否则一旦有人趁您一伙儿全部离开的时候,关上洛阳的城门搞个小政变啥的,那您恐怕也只有蹲在城外边儿看看电视转播的份儿了……”

  多恳切的建议啊~只是,爽仔根本就听不进去。在他眼里,这时的朝廷,谁还敢跟他作对?谁又有能力跟他作对?
  他肯定忘记了——司马懿还没死,只是称病在家而已。
  日期:2011-11-04 22:25:14
  第二章 司马夺权(中)
  其实,曹爽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司马懿是装病。公元248年,曹爽的同党李胜要去荆州当刺史;临行前,他受曹爽的指派,特意去看望了司马懿。看望之余,当然要刺探一下这只老狐狸的病到底是真是假。可司马懿什么没见过啊你跟他玩儿这个,人家当年装霍金蒙曹操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李胜显然是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拎着点心匣子脑白金就去了。到了司马府,李胜发现司马懿卧室的门半掩着,便拉门直接走了进去。他哪里知道自己拉开的不仅是门,更是一场好戏的序幕。

  进了卧室,李胜不禁皱了皱鼻子:原来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只见司马懿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正颤颤巍巍的准备起身相迎,旁边的仆人取来衣服,老司马伸手一搭,正当李胜认为他要像赌神那样很拉风地把衣服披在肩上时,啪叽,衣服掉地上了。
  “呵呵,最近都没什么力气,但想不到现在连衣服都拿不住了,真是失礼啊,咳咳咳……”
  “哎呀,司马太傅您言重了。”
  “是啊,眼肿喽,整宿整宿咳的我睡不着觉,眼能不肿么,咳咳咳……”
  李胜寻思着看来不光手不好使,耳朵也不太好使。于是在司马懿好不容易坐定后,又试探性的问道:“太傅,您能听清我说话吗?”
  “你要请我搓饭啊?不行喽,牙口不行喽~”
  “……司马大人啊,我要回本州(李胜就是荆州人)工作了,特意来跟您道个别。大家都说您病了,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啊。”
  司马懿张口欲回话,出来的却是一阵狂咳。好不容易喘定,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要去并州啊,那地方离游牧民族近,你可千万要小心啊。我这个样儿,现在也就是熬日子呢,说不定哪天就……估计也帮不到你什么忙了。”

  “大人,我是去本州,不是并州。”
  “对,你到并州一定好好努力,我知道你不是笨猪,一定会有大发展的!”
  李胜心说这老爷子耳朵快赶上贝多芬了……无奈之下,只好再次重申:“我是要去荆州作刺史。荆州,Do you know,man?荆~~~州~~~”
  “哦哦哦,老弟原来是要去荆州啊。我老了,不中用了,都没听明白你的意思。”司马懿擦了擦嘴边淌出的口水,接着说道:“你还年轻,回家乡当官一定可以建立更大的功勋。你的未来不是梦,可惜我这身子板估计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希望你将来飞黄腾达的时候,别忘了多照顾照顾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啊。”说到动情处,司马懿竟老泪枞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李胜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长叹一声,毕恭毕敬地回复:“大人您的教诲,我谨记在心。”
  两个人聊了没一会儿,司马懿就开始叫渴。婢女端上水来送到嘴边,老司马喝了一小半,其余的都顺着腮帮子流到了衣服上。李胜一看,又不是老版电视剧《三国演义》里的那些武将喝酒;下巴连水都兜不住,这孙子一定已经病入膏肓了。于是又寒暄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司马懿一再叮嘱李胜:“你就当给我留点儿面子,千万不要把我刚才的怂样子同别人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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