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与风流——两晋南北朝的是是非非》
第5节

作者: 小范和大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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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走了,房间里也只剩下了主人一个。司马懿闭上双眼,开始回顾刚才一场表演中的每一个细节:故意让衣服掉在地上,故意把本州听成并州,故意淌出口水,故意放松嘴唇,让水流在身上……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每一眸眼神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就连房间里的味道也经得起反复推敲。在确认一切都天衣无缝后,老司马睁开了眼睛,先前眼里的迟滞与浑浊早就一扫而光,转而溢洒出可怕的犀利与精明。过了半晌,司马懿笑着摇了摇头,悠然地吐出了一句话:

  “奥斯卡,你欠我一座小金人儿呢。”
  每一个字撞到墙上反弹回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场精彩的大戏,把李胜彻底蒙在了鼓里。身为观众和主要配角的他,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曹爽府中,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是闻到的都告诉给了爽仔。听着这些添油加醋的爆料,曹爽觉得仿佛明天就可以去参加大腕儿的葬礼了;而他对司马懿那仅存的半勺防备之心,也都随着这些真实的谎言被扬到千里之外了。
  日期:2011-11-06 21:53:42
  第二章 司马夺权(下)

  公元249年春,曹爽兄弟陪同魏帝曹芳前往高平陵给先帝曹叡扫墓,可能顺便也想踏踏青,我旅游你买单。这在爽仔看来,可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出行;而在司马懿的眼里,自己多年的隐忍正是要等待这样的一个机会。曹爽前脚出城,老司马后脚就和老臣蒋济找到了被曹爽赶出宫的皇太后,并从老太太那里要来了能够废掉爽仔的谕旨。由于曹爽这次又是习惯性的将兄弟和同党打捆带走,城里的禁军一时间就没有了主心骨;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师率本部兵马进城,并依靠优秀的微操迅速地控制了城门。与此同时,司马懿与蒋济共同写了奏章给魏帝,陈述爽仔的野心和其篡权的行为;请求罢免曹爽兄弟的官职,让其回家承袭自己的侯爵。

  这一串霍利菲尔德式的组合拳,精妙至极,足见老司马50多年的从政功力:在满朝大臣还没回过神儿来的情况下,就已经完全控制了洛阳的局势。当然,也有一些小遗憾:大司农桓范用计逃出了城,直奔曹爽大营通风报信去也。面对桓范的出逃,司马懿多少还是有些疑虑,认为曹爽多了个智囊,平推他的难度将会增大。不过蒋济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安慰老司马:“桓范虽然智谋卓绝,但曹爽那傻逼,肯定不会用桓范那些Idea的。”

  话说曹爽这边,听说洛阳乱起,早没了主意;随后又收到了司马懿和蒋济写给魏帝的奏章,偷偷打开,爽仔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原来这个老司马他不简单。嘿,不简单,来来来来……当然,曹爽当时肯定是没心思唱任贤齐,更是不敢把奏章给皇上看了;只能趁别人不注意,把奏章叠吧叠吧塞自己个儿鞋里暂掩耳目。
  桓范赶到曹爽营中,水都顾不上喝一口,立刻为那小哥儿几个分析了当前形势;并建议爽仔带魏帝曹芳直奔许昌,以皇帝旨意号召天下兵马扑灭司马懿的反叛。然而曹爽毕竟不是泰森,此时刚刚挨完老司马组合拳的他根本不敢上去给老头儿耳朵一口。桓范见状,转而劝说曹爽的几个兄弟道:“你们所能控制的部分军队就驻扎在附近,赶紧召集他们过来支援。咱们从这里赶往许昌,后半夜就能到。许昌城内有武器库,装备充足。别忘了,我手里还有大司农的印信,可以调动天下粮草。”谁曾想,曹爽几个兄弟跟他哥一个样子,什么话都没有。如果说沉默是金,那桓范当时绝对就是一个暴发户了。

  但桓范没有选择当暴发户,而是选择了爆发,只见他大声咆哮:“平时一个个嘴上都跟抹了蜜一样,那叫一个能说会道,配上节奏都TM能当HIP-HOP听了!!!现在怎么都哑巴了?!怎么都高仓健了?!同意不同意的你们吱一声行不行?!总得有人拿个主意吧?
  过了一会儿,寂静的人堆儿里终于甩出了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警匪片儿里说了,我们有权保持沉默。”
  “……”
  应该说,桓范的计策是当时曹爽所能采取的唯一正确的方式了。曹爽原来有两张王牌,如今禁军已失,要想翻盘,就必须借助皇帝的旗号。许昌是曹操苦心经营的重镇,其政治地位不亚于洛阳。设想一下,曹爽携曹芳进入许昌后变身成曹操,以天子名义传檄天下,痛斥司马懿悖主叛乱,要求各地军队勤王并捉拿逆贼;这将把老司马置于道义的绝对下风,原先观望的各路势力都会做出明确的选择。

  司马懿此时也很担心,他十分害怕曹爽这厮会狗急跳墙然后绝地反击。然而,老司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因为,爽仔那边竟派尚书陈泰来谈判了。
  看过《古惑仔》的都应该知道,两个帮派干架,哪边儿先提出谈判,多半是已经认怂了。所以陈尚书来了一说“咱们聊聊”,司马懿便立刻洞悉了曹爽犹豫不决的态度。况且这个陈泰不是旁人,正是当年和司马懿一起受曹丕托孤的陈群的儿子。陈泰本身的政治立场是中立的,而且他个人从小与司马懿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司马昭交好,可以算是半个司马懿的人。利用这个机会,司马懿趁机历数曹爽的过失,希望曹爽能认罪归降。劝完了陈泰还不算完,司马懿还叫来蒋济与他一同指洛水为誓;说他只是想罢免曹爽兄弟的官职,不会伤害他们,只要爽仔肯缴枪投降,就保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金票大大地~~~说完之后,将誓言写作一封书信,安排曹爽留在洛阳的心腹将信送至爽仔的大营中。

  镜头转向另一边这边,桓范还在苦口婆心地举着古今各种事例劝说曹爽一伙,但这弟兄几个还是警匪片儿里那一套,低着头不给半点儿响应。听闻陈泰回来了,爽仔赶忙上前询问谈判的结果。得知老司马只是想废自己武功而不想取自己性命时,终于长出一口气,把手中的刀扔在地上对所有人说:“鲍鱼要是铁定吃不上,有碗红烧肉也就蛮好的了。照现在的情况看,再掌权已经不太可能了,我还是回家做个大款吧,也算为世界和平做点儿贡献。”

  如此轻易的认输放弃,不知曹真在天有灵,会不会被这个窝囊废儿子再气得死过去一回。就连桓范听完曹爽的“和平宣言”后,也不禁哭骂道:“你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生出了你这样比猪还笨的儿子,基因突变害死人啊!!!”
  拿定了主意,旁人的好言相劝与恶言相向也就失去了意义。曹爽觐见魏帝曹芳,从鞋里抽出司马懿的奏章呈给曹芳阅读,并请皇上罢免自己。至此,一场本应扣人心弦的权力斗争就此轻而易举的分出了胜负,曹爽输掉的不止是自己的权力,更是曹操戎马四十多年打下的曹氏江山。
  回到洛阳,曹爽倒是想安心当个大富翁,可他连大富翁的电脑游戏还没玩儿上呢,就被司马懿随随便便的扣上了一顶谋反的大帽子;将他们兄弟几个连同台中三狗、李胜、桓范等人,全部诛灭三族,赶尽杀绝。翌日,洛阳所有报纸的头版大标题都是齐刷刷的三个字:
  爽死了!
  诛灭曹爽,自然要论功行赏,蒋济、陈泰等人皆有封赐。蒋济还算君子,觉得自己被司马懿忽悠着立了誓言又破了誓言,不好意思再领取封赏,于是上书回绝了封赏。

  眼看曹爽被扳倒,素来与爽仔关系不错的王凌自然心中不满。这王凌也是家世显赫,是汉朝司徒王允(传说中和貂蝉设计连环计的那位爷)的侄子。曹爽被杀后,司马懿为了笼络王凌,将其任命为太尉一职;不曾想此举不但没有让王凌归顺,反而给了他更大的空间和舞台。当上太尉后,王凌便以寿春为据点密谋立曹操之子楚王曹彪为帝。可惜,小阴谋家遇上老阴谋家;没等王凌发动叛乱,司马懿就看穿了他的诡计,亲率大军直扑寿春,生擒王凌。逼他自尽还不算完,又诛了他三族,顺带赐死了楚王曹彪。

  至此,曹魏朝中再无人能牵制司马家的势力了。
  平定了王凌叛乱之后,为了避免再出现类似楚王曹彪的情况,司马懿将曹魏王公全部拘捕,统一送至邺城,派人严加看管,日夜监视手机短信及QQ聊天记录,避免他们彼此串通联络。只是,当老司马把矛头转向曹魏王公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否还能记得曹叡把臂托孤的感人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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