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貌似是这样的——颠覆主流史学,重读晚清七十年》
第51节作者:
肩担道义 日期:2011-11-28 13:43:14
(二)预备立宪中的权力斗争(一)
晚晴立宪思想的传播由来已久,早在鸦片战争后徐继畲就在他的 《瀛环志略》中大力称赞美国“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袭之规,共器付诸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由于其中很多观点远远超越于时代,不仅不被人重视,甚至还被被指责“张外夷之气焰,损中国之威灵”,以致被疑为汉奸。
在第一次鸦片战争后,清王朝又遭受了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惨败,统治危机日益加深。一些著名的思想家如王韬、郑观应、薛福成等人都主张在中国实行君主立宪,戊戌变法期间康梁二人更是要将开国会、设议院、实行君主立宪等举措付诸行动,后由于维新运动被扑杀,宪政思想传播陷入低潮。
经历庚子之乱后,民族危机大大加深,清廷宣布实行新政以挽救时局,从新政刚开始流亡海外的梁启超、康有为等人就大力主张实行君主立宪进行政治改革,随着改革实践的不断深入,国内的《大公报》、《东方杂志》、《时报》等报刊杂志也大量发表文章,宣传宪政思想。
在立宪派的积极宣传下,“上自勋戚大臣,下逮校舍学子”,靡不曰立宪立宪,一唱百和,异口同声”,文献记载可能比较夸张,虽未到“一唱百合,异口同声”的地步,但了解立宪、支持立宪的人越来越多却是事实。
地方总督中两广总督岑春煊曾在奏折中说“为今之计,惟有举行立宪,方可救国”,而湖广总督张之洞则一直与立宪派首领张謇保持密切联系,1903年6月袁世凯联合两江总督周馥、湖广总督张之洞奏请立宪,1904年驻法公使孙宝琦上书政务处称“仿英德日本之制,定为立宪政体之国”。
而1904年的日俄战争则将这股立宪思潮推向高峰,并直接促成了清廷决定实行宪政的政治实践。日俄战争的双方分别是俄国、日本,目的是争夺中国的东北地区,当时清廷宣布中立。两强盗在你家里打架抢夺你的东西你还不能吭声,要不然连你一起打,这就是当时的大概情景。
小小的日本先是将自己打败了,现在又将俄国这只庞大的北极熊打败了。须知面对俄国咄咄逼人的领土要求,清廷一直是畏俄如虎的。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蕞尔小国如此迅速的崛起?这就不得不引起国人的思考了。在当时的救国人士看来,这场战争是日本君主立宪制度对俄国专制制度的胜利,于是就以此为契机将国内本已广泛存在的立宪思想进一步推向高丨潮丨!正如“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列主义”一样,“日俄战争俄国的惨败坚定了中国走君主立宪道路的决心”。
在日俄战争的刺激下,清廷上下立宪的呼声再次高涨,清廷的8位总督中包括张之洞、袁世凯两位柱石在内的五位奏请立宪,军机大臣瞿鸿机、奕劻也都赞成立宪,其中政治态度一直比较保守的瞿鸿禨还表示要“并请亲赴欧美考察政治”。
立宪的主张对慈禧太后来说是很为难的,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亲侄儿都不曾分半点儿实权更何况分与人民?要想在她的统治下实行真正的君主立宪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但是势已至此,一方面对立宪的认识理解不足,另一方面为了维护统治,于是就答应先派人考察立宪。
1905年8月清廷派载泽、戴鸿慈、徐世昌、端方、绍英等五大臣出国考察宪政,这五个人中载泽为皇室贵胄、戴鸿慈、徐世昌、邵英为朝廷大臣、端方为地方大员(湖南巡抚),刚好这五个人“一在于宗室,一在于朝廷,一在于疆吏”比较有代表性。
结果考察团刚刚出发就在火车站遭到了革命党人吴越的丨炸丨弹袭击,因为一方面革命党人是要推翻清廷的,如果清廷通过立宪巩固了自己的统治,那么他们开展革命活动岂不更加艰难;另一方面革命党人主张实行民主共和制度,对君主立宪制极为排斥,所以他们要用丨炸丨弹来阻止清廷的改良。
遇此丨炸丨弹事件后,清廷更加坚定了出国考察的觉醒,同年12月,五大臣再次出国考察(由于绍英因伤病未愈,徐世昌被调任巡警部长分别有即将出任比利时大使的李盛泽和与慈禧有裙带关系的尚其亨代替,尚之妹妹为慈禧弟弟桂祥之妻)。这次考察没有像上次那样举行盛大的送别仪式,几个人静悄悄的离开北京踏上考察的道路。
五大臣在1905年12月—1906年8月这大半年的时间了考察了十余个国家,他们回到北京后密陈立宪有“皇位永固”、“外患渐轻”、“内乱可弭”三大好处都主张立宪。
清末立宪现在主流史学界一般都称之为 “伪立宪”,认为这是清廷为了维护自己的专制统治而进行的欺骗活动,对其大加鞭鞑。如果当初由于政治斗争的需要这么说无可厚非,但若事后论事总是将清末立宪称之为“伪立宪”则似乎不妥。
毕竟人性都是自私的,我们并不能奢望满清贵族主动交出全部权力、真心真意的实行立宪,清廷在立宪的过程中敷衍了事、不进行核心变革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况且在立宪期间清廷已经设立了咨议局、资政院、进行了行政机构改革,而这些变革在中国政治制度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只不过跟立宪派的要求有差距而已,所以根本称不上“伪”字。
宪政体制的建立需要经历一个艰难的、反复的斗争过程,就拿英国来说,英国君主立宪体制的建立经历了从1640年——1688年近半个世纪的斗争,其间多次爆发武装革命、多次出现专制复辟,而清廷从1905年开始有立宪的意图到1912年清廷覆亡也才不过短短的7、8年时间。
也许当时内忧外患的环境决定了中清廷根本就不可能走上和平立宪的道路,因此我们并不能由于清廷在这短短的7、8年时间里没有建立真正的君主立宪制度就说他是伪立宪。满清贵族顽固专政固然可恶,但现在主流史学界对清末立宪的评价也似乎过低。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政治改革的本质就是政治权力的再分配,因此清末立宪引起了清廷内部激烈的权力争夺。清末立宪的效果有限固然跟清廷不是真心实意地推行立宪有关,但现实政治利益的较量也许是更深层次的原因。
虽然当时举国上下要求立宪的呼声很高但是仍有不少官员表示反对,尤其是满洲亲贵、皇亲国戚唯恐实行立宪会影响他们的利益,在顽固派的攻击下虽然载泽他们圣眷正隆但也能“地处孤立”几乎连自己的地位都保不住,载泽甚至还被满人视为满奸。
最后清廷于1906年8月召集大臣开会协商,在会议上反对立宪或主张缓行立宪的孙家鼐、荣庆、铁良与袁世凯、奕劻、徐世昌等人激烈交锋,双方相持不下无甚结果。会议结束后将结果上报慈禧,慈禧也是“意亦游移”,最后在载泽的极力建议之下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决定“预备仿行宪政”。
当清廷宣布进行预备立宪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官制改革,毕竟在中国实行宪政不可能一蹴而就,总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来。虽说清廷宣布进行官制改革,但晚清官场盘根错节、派系林立素以“厚黑”著称,想进行改革谈何容易!
清朝中央政府想通过这次改革削弱地方督抚实权、加强中央集权;而地方督抚则想乘机巩固、扩大自己的既得利益;满族亲贵想通过改革集权,排挤汉族官僚保持专制统治;立宪派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们期望通过这次改革能推进宪政,诸多矛盾决定这一次官制改革会必将伴随着激烈的权力争夺。
当时清朝地方督抚权力极大,倘若“循此不变则唐之藩镇,日本之藩阀将复见于今日”,于是准备先削弱地方督抚实权,但是在论削弱地方督抚实权时,遭到了参加会议的袁世凯等人的强硬反对,于是奕劻就从中调节,主持会议的他认为这个问题太大、暂且搁置,先议中央官制。
在讨论中央官制改革时,袁世凯坚持设立责任内阁废掉军机处,由此引发以醇亲王载沣为首的亲贵集团公开与奕劻、袁世凯的激烈争论,会议现场是“大起反对,不辨是非,出口谩骂”。要知道这可是清廷最高级别的会议,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管如何还是要顾及一点儿体面的,而现在不仅顾及不到颜面还差点发生流血事件。
袁世凯坚持废掉军机处设立责任内阁,并且还推荐庆亲王奕劻为总理大臣,但一向言语不多的载沣说:“让军机大臣卷铺盖回家,不如说让皇上都靠边站!这样无父无君的话也就只有你袁慰亭说的出来。”袁世凯反驳说:“此乃君主立宪国的法制,非在下信口妄言。”据说当时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过顶撞的载沣愤怒异常,从腰里掏出枪要干掉他,后经众人劝阻才避免了流血事件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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