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2-03 16:25:22
(13)复活的军团
此次楚汉交锋,汉军侵掠如火,一出函谷关即迅速将战线推进至中原地区;楚军动如雷霆,不动则已,一动就将汉军打得溃不成军。汉军虽败,然而后方稳定,有重兵驻守第三道防线,不可轻侮;楚军虽胜,然而主力胶滞齐国,调度困难。
在这种势均力敌的形势下,一部分人便做了双面间谍,同时示好于楚汉双方,谋取日后的退路,其中就包括项羽的叔父项伯。汉军阵营本来也不乏这一类人,只是曹无伤被诛事件过后,这些人惊怖于项羽的胸无城府,只怕自己会像曹无伤那样,因为项羽的口无遮拦,而惨遭杀身之祸,都有所收敛。楚汉宣战之后,随着敌对形式的日益紧张,汉方加紧了对内部人员的盘查,有的人干脆拒绝与楚军暗通款曲。不过,即使如此,楚军指挥高层还是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渠道,得到了韩信镇守京索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一刹,所有人内心的反应不尽相同,但是基本都以同一种表情——不屑——表达了对此事的看法。有的人流露出这种态度是出自真心,比如龙且;有的人则是逢场作戏,比如钟离昧。
龙且是项羽的臂膀,追随项羽多年,学会了霸王的勇武与傲慢,但是始终没有学到他用兵方略的高妙,项羽嘲笑韩信有情可原,龙且嘲笑韩信却未免自不量力。
钟离昧是韩信的故人,韩信身在楚营期间,与他有比较密切的交往。他不知道韩信的军事才具如何,但共处的那段时间里已认定韩信是好人——一个值得成为刎颈之交的朋友。当同僚嘲笑汉方无人,竟然将韩信排上用场时,他只是敷衍地笑笑,以免引起项羽和同僚的疑心,其实心中很不愉快。
总之,韩信镇守京索的消息使楚军上下极为兴奋,一想到当初跟在项羽身后那个唯唯诺诺、似乎胆小如鼠的高瘦年轻人居然成了坐镇一方的战将,许多人都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荒谬与滑稽,认为攻破京索易如反掌,有些好事者甚至翻出了韩信当年穿人胯下的丑事,到处宣扬,藉此鼓舞士气。
日期:2012-02-07 16:19:50
(14)复活的军团
楚军的风吹草动都在韩信的监视之中,每逢作战前夕,他都会想方设法建立严密高效的情报机构,力求做到破敌于庙算。用兵之道有正、奇之分,这个年轻人对变幻莫测的奇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痴迷,向来将智计的运用以及对敌方动向的把握作为获胜的筹码,从不将取胜的希望寄托于兵多将广。
楚军认为敌方主将懦弱无勇,且以为己方骑兵之精锐冠绝天下,陷入了一场夜郎自大的狂喜之中。驻守京索的韩信与他们同样喜悦。不同的是,前者的喜悦是死亡之前回光复照的狂欢,而韩信的喜悦则是因为稳操胜券的欣然。如果楚军将领能够到遍竖“韩”字大旗的军营中巡视一番汉军骑兵习练弓马的阵势,就会明白谦虚谨慎为何会成为为人的一种美德。
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韩信心如止水,苍白瘦削的脸上挂着成竹在胸的笑容,遥望一眼笼罩在失败阴影中的敌营,转身居高临下俯视着烟尘滚滚的校场,目光落到了站在校场外围,手挥红旗,指挥骑兵演习的两个指挥官身上。
这两人名为李必、骆甲,重泉(陕西蒲城东南方)人,本为秦帝国的骑兵。帝国未灭亡时,权贵视百姓士卒为建立飞檐华厦的瓦砾烂泥,李必、骆甲虽是土生土长的秦人,但他们对故国的覆亡并无黍离之悲,只关心自己的勇力是否有用武之地,是否可以用军功换来俸禄与爵位,秦亡之后很快就加入了汉军阵营。秦人尚武,好勇斗狠,历来不乏悍不畏死的强人,但就是在这样一个民风骠悍的国度,两人仍然赢得了骁勇善战的声名。汉军撤退到荥阳时,刘邦打算加强骑兵的力量,重用一批善于指挥骑兵的将领,降汉的故秦国骑兵异口同声地推荐了李必、骆甲,两人因此被任命为左右校尉。
从荡平六国至陈、吴起事,秦帝国国境之内基本太平无事,只有北方的匈奴人经常南下侵扰。始皇帝在位时,在北方边境驻扎雄兵,以抗击经常不请自到的嗜血强邻。匈奴人崇拜在夜风中引颈长啸的苍狼和高耸云霄的高山,畏惧震山撼野的惊雷和烁人眼目的闪电。他们的双手从不握锄扶犁,认为上苍赐予人类双手的意义就是紧握马鞭,开弓舞刀。他们逐水草而居,心性的温和或暴戾由天侯决定。风调雨顺的年份,草肥水美,心情愉悦的他们会减少南下牧马的次数;而五黄临太岁的时节,赤地千里,他们就会不断南侵,用弓刀叩击北方的边城。匈奴军队以骑兵为主,对骑兵的运用早已炉火纯青,尽管秦帝国统一六国之后才开始将匈奴作为重点打击对象,但是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后来居上,以剽悍的秦国骑兵击败了以骑兵称雄的匈奴。
彭城战役是项羽第一次大规模运用骑兵,作战经验的积累以及运用骑兵的熟练程度都很有限。而京索地区的骑兵,从中层战将到普通士卒,都是精挑细选的故秦国骑兵。在实力方面,楚骑已然落于下风。
对在四季温润的江淮平原长大的韩信来说,匈奴人生活的地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沙场练兵之余,他问了李必、骆甲许多与匈奴有关的事,塞外的高天流云对他来说显得虚幻而遥远,就像流浪淮阴时像吃一顿饱饭一样遥不可及。若是有朝一日能帮助汉王廓清宇内,到时候匈奴恐怕不得不灭吧?翘首北望时,韩信时常想到这个问题。不过他无法深想,因为当下最要紧的问题是楚汉之战。当然,他更不会想到,他这一生都无法见到汉军北上、踏破匈奴王庭那一天。
五月将终,最炎热的季节快来到了。在整个五月,京索地区的守军始终坚守不出,紧锣密鼓地为即将爆发的血战做准备。闭目塞听的楚军将这种蓄势待发的可怕力量理解为软弱怯战,这正是韩信希望看到的,他喜欢在战争中以示弱手段作为破敌利器。箭出弦的一刹,弓最无力;虎扑食的瞬间,最疏于防备。楚军越骄狂,他得胜的把握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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