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拿下了,问题当然就是谁当河南督军了,吴佩孚本来允诺靳云鹏做山东督军,而将河南给了寇英杰,但现在的问题是,吴佩孚现在和张宗昌交好,山东督军俨然是不可能了,所以靳云鄂也将目标对准了河南,并且靳云鄂也确实立了头功。我们都知道吴佩孚是个守信之人,当年击败奉系组阁时,就因为自己许诺高恩洪当交通总长后不愿失信,最后让老帅的提议落空,从而和曹锟搞得很不愉快。这次,吴佩孚同样犯了不通权变的毛病,其实如果吴佩孚把河南给了靳云鄂,寇英杰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人家是头功,而此次寇英杰打仗打得灰头土脸,面子丢尽,威风扫地,也不好再去争什么。但是玉帅又是一根筋,非得守信,把河南督军交给寇英杰,为了安抚靳云鄂,吴佩孚让他当了河南省长,但是大家都知道省长对于军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吸引力,所以靳云鄂对吴佩孚的安排也是十二分的不满。其实吴佩孚重寇轻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年直皖大战后湘鄂之战中,吴佩孚攻袭湖北时,寇英杰大败,而靳云鄂得胜,最后吴佩孚居然申斥打了胜仗的靳云鄂,说其轻敌冒进,而对打了败仗的寇英杰,吴佩孚居然提拔其为师长,当时就惹得靳云鄂相当不满。而靳云鄂与吴佩孚的矛盾在以后的北伐战争中也成为了吴佩孚失败的重要原因,个中原委,我们以后再说。人就是这样,在自己得势的时候,想什么就有什么,而一旦失势,就会喝水都塞牙缝,此次吴佩孚举措失当,同样也印证了这一点。
河南失陷,国民军在直隶更是压力巨大,张宗昌和吴佩孚的北上军队虽然遭到了顽强抵抗,但还是一步步逼近京城,国民军在几路大军的围剿下也成困兽之斗。随着外围的节节败退,国民军也只能不断收缩防线,最后集中到了北京,试图固守北京,做最后的抵抗,孙岳更是在压力下宣布辞去直隶督军之职,国民军到目前可以说是面临崩溃的危险。
国民军将领都是苦出身,以前一直在西北惨淡经营,好不容易到了北京,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当然不想就此放弃。以鹿仲麟为代表的鹰派人物更是认为以目前国民军的实力,放弃外围,固守京畿毫无问题,所以说虽然冯玉祥下野去苏联考察了,但是他的部将也是硬骨头。但是鹿仲麟显然也知道目前要同时对付直系和奉系并不现实,唯一的办法就是拉拢其中一个,对付其余一个。
日期:2009-05-08 13:26:06
联合击冯(二)
在北洋时期,各方势力今日为敌,明日为友,分分合合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可以用《教父》里的台词来概括:“It’s all business”。没错,这都是生意,在生意面前,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得靠边站。那么到底是联奉还是联吴呢?奉军和国民军显然有更多的利益冲突,因为原本直隶,热河都是奉系的地盘,要想联奉,就必须交出这些地盘,这当然是国民军无法接受的。而鹿仲麟认为吴佩孚可能要好说一些,毕竟冯玉祥已经下野了,个人恩怨的成分要少了很多,而国民军本来就是直系的部队,所以可能好通融一些。
鹿仲麟下定决心,决定驱段迎吴,释放曹锟,以示诚意。可怜的段祺瑞当了几天的执政,日子很不好过,各派除了打仗还是打仗,而他自己呢,虽然坐镇中央,但是无时无刻不受到奉系和国民军的挟制,更感悲凉的是,前段时间,自己的头号心腹徐树铮也被刺杀于廊坊,而此次自己被逐更是再难有出头之日。段祺瑞在民国舞台上也是一代枭雄,可惜英雄末路,此时的段祺瑞已经从先前的恶婆婆变成了如今的小媳妇,而到现在,人家直接连小媳妇都不愿让他做了,这种沧桑变故非常人可堪承受。
鹿仲麟以为自己表现出了诚意,吴佩孚就愿意接纳他,但是吴佩孚这个人心高气傲,不通权变,不愿意接受鹿仲麟。其实,国民军此时想要依附吴佩孚确已是穷途末路,而吴佩孚若果能接纳,并用之抗奉,则吴佩孚或可恢复先前荣光,但是吴佩孚是个性情中人,他根本就不愿意接纳国民军,毕竟国民军对他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但是政治舞台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吴佩孚虽然颇有才具,但无奈在政治上过于刚直,缺乏机变,这样的人虽然容易赢得后人钦佩,但于他自己的功业却毫无裨益,政治是不能让任何感情因素掺杂在内的。
我之所以很爱《教父》这部电影,就是因为教父说出了很多政治上的道理,特别是著名的生意理论。维托遇刺,长子桑尼掌权就要逞一时之气,最终惨遭暗杀;而桑尼被杀,老教父维托首先想到的却是召开会议,让迈克回国,稳住局面;这一进一退包含着政治所有的学问,最终急进的桑尼被杀了,而暂时退让的老教父维托最后却和迈克一起除掉了克里昂家族的仇人,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维托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生意,将感情放到生意中考虑,而桑尼正好相反。
吴佩孚显然缺乏老教父的政治智慧,所以他虽能称雄一时,但却无法最终成就大业,能够成功的人永远都是那些把生意理论吃透的人。当吴佩孚听说鹿仲麟的态度时,第一反应竟然跟梁山好汉对待残杀晁盖的史文恭一样,某恨不能生啖汝肉,渴饮汝血,怎肯容你这等负义之人?当然了,吴佩孚也是秀才出身,讲不出这么粗鲁的话,他只是提出了一个鹿仲麟绝对不可能同意的要求,就是缴械。吴佩孚这个人是有原则的,所以他从来就不喜欢投机,他的理念是今日既然已经联奉抗冯,怎可一旦背之,行此不义之事?
鹿仲麟的冒险没有得到吴佩孚的响应,这回他可真是回天乏术了,本来,鹿仲麟在未明吴佩孚态度之前就贸然举事,这就遭到了国民军内部的反对,而结果弄得个鸡飞蛋打,吴佩孚还羞辱了一顿,于是鹿仲麟只能无奈撤兵了。
而我们的段执政刚刚被鹿仲麟驱逐,心有不甘,秘调通州的旧部入京勤王,想要逐走鹿仲麟,但是看来已经是多余的了,因为鹿仲麟自己已经没有留意了。段祺瑞真是有点想不开,还存有恋栈之意,其实段祺瑞真的已经没有混下去的资本了,连头号心腹都能随随便便被人暗杀,你还折腾啥呀?但段祺瑞不介,他觉得虽然自己是不行了,但是吴子玉和张雨亭二人不也日落西山了吗?趁着这当口和张作霖合作反吴,可能自己还有一线希望,但是吴佩孚在关键时刻没有背叛奉系,奉系又怎能过河拆桥呢?张作霖虽然素来喜欢耍手腕,但是一旦他跟别人合作,在合作期满之前是绝对不会背义的,况且吴佩孚此次送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自己怎可不讲道义?在这个直奉坚如磐石的时刻,段祺瑞的设想是不可能了,所以发现没有留职希望的段祺瑞只能主动宣布下野,而这次下野标志着原本北洋的第一派系皖系的政治生命宣告完结。
张作霖本来是瞧不上吴佩孚的,但是此次吴佩孚在他落难之时显出了宽广的胸襟,未因旧怨落井下石,在冯军投靠吴佩孚时,吴也不曾背盟,所以老张对吴佩孚的感激溢于言表。当直隶问题解决后,双方又在北京会面了,不过与直皖战争后双方各怀鬼胎不同,这次会面之前双方均经历了人生和政治生涯的巨大变故,于世事人情更添一份了然,因此此次会面双方都是真心诚意的想交好。患难见真情,虽然先前双方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是此时却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张作霖一改往日倨傲,序齿而叙,尊称吴佩孚为吴二哥,这个称呼的变化包含着民国和北洋多少的沧桑剧变,而双方的这种真性情同时也意味着这个北洋时代即将落幕。当派阀的领袖已然暮气沉沉,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戾气,这就意味着民国的舞台再也不属于他们,长江后浪推前浪,民国即将迎来新的主人。
日期:2009-05-09 10:14:00
六、北伐战争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提到国民党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个人看史的经历而言,按照编年体例来谈历史,往往很难把一件事情讲透,反而显得杂乱无章。读者苦读半日却依然一头雾水,不知所云,所以我的写法就是把相关联的事情集中起来讲述,这样就对历史的发展脉络会有个更深的了解,也容易在乱世中理出头绪。把乱世讲的富有条理,这是我一直追求的目标,虽然还是有很大距离,但相信我已经尽力了,同志们也不会苛责于我吧。
好了,言归正传,北洋系日落西山,而南方的势力却不知不觉中成长了很多,北强南弱的格局不知不觉已经向南强北弱过渡,而造成南方剧变的主要原因就是近邻苏联对中国事务的强势介入。可以说发生在苏联国内的政变极大的影响了中国的局势,俄罗斯从一个帝制国家突然变成了一个让欧美诸强担忧不已的社会主义国家,底层革命伴随着资本主义的短暂危机敲打着列强的防线,苏联作为底层革命的第一个胜利国,示范作用巨大。俄罗斯变成了苏联,名称变了,地盘大了,而野心和影响力也随之增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一个标新立异的国家制度所带来的世界范围内的反响是巨大的,所以苏联一下从一方豪强变成了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家,而伴随而来的也是各国全方位的抗拒。所以苏联首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打破这种孤立局面,寻求国际支持,而处于混乱局面中的中国被苏联看上了。
当时的中国,南北对峙,战乱频繁,对于中国以后的政治方向争论多多,而知识界对于中国文化层面的反思更是已成热潮,但是对于中国来讲,依然是没有任何方向。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最悲哀的并不是走错了方向,而是根本就没有方向,外国势力的入侵给中国带来的不仅是伤痛,更多是迷茫,传统的帝制已经行不通了,而所谓的民主共和又犹如镜花水月,中国到底该往什么地方走呢?苏联的成功给中国指出了一条路,尽管这条路上可能暗布荆棘,但是多一种选择总是没有坏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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