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生智投靠了国民党之后,腰杆硬了,胆气壮了,要在湖南收复失地了。和唐生智的第八军协同作战的是第四军(李济深)以及第七军(李宗仁)的有关部队,应当说,势头很盛。而湖南方面呢,倒霉的吴佩孚还在南口与国民军酣战,无法脱身,而派去的援兵远水不解近渴,可怜的叶开鑫双拳难敌四手,在北伐军的围攻之下很快便失守,北伐军于民国十五年(1926年)7月11日攻占长沙,湖南的战事遂告一段落。
吴佩孚这下知道多管闲事的害处了,本来如果对唐生智执掌湖南不闻不问,或许唐生智就不会去投靠国民党,湖南也不会立即就变成国民党向鄂进抵的跳板,可惜的是,现在已经晚了,他的一时意气没有帮到赵恒锡,反而害了自己。此时北伐军士气大盛,攻取湖南,直逼湖北,而湖北正是此次吴佩孚复出的据点,如果湖北丢了,吴佩孚就基本可以和政治说拜拜了,玉帅心知形势急迫,电令鄂督陈嘉谟固守湖北。打仗这个东西,士气很重要,士气低落时,败仗会越打越多,而士气高涨时,胜仗同样会越打越多。此次北伐军就是士气旺盛,颇有望风披靡之势,而玉帅的部队则自其复出以来屡战不顺,所以北伐军进军的势头难以遏制,于湖南攻城略地,逼得吴军节节败退,只好退守湖北。
南方的战事吃紧,部将连连催促吴佩孚南下主持大局,而此时在南口料理完一切的玉帅终于回到了南方。回到湖北的吴佩孚此时才知道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汉口人心惶惶,军队士气低落,阵地连连丢失。久历战阵的吴佩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能在决定性战役中获胜,才有望挽回颓势。所以吴佩孚令部队屯守汀泗桥,准备在这个最要紧的关隘(汀泗桥三面环水,一面高山)与北伐军决一雌雄,吴佩孚此时已无退路,汀泗桥失守,湖北便肯定不保,而湖北不保,自己就失去了后方,因此,此次汀泗桥之战吴佩孚要破釜沉舟。
在这场决定性的战役中,吴佩孚亲往前线督战,并组织大刀队砍杀军心不稳者,原本战意已销,尽显颓势的北洋军在这样的情况下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有了坚守阵地的决心——不守也没办法,横竖一死,不如死在前线。此战可能是整个北伐战争中最惨烈的战斗,攻击的北伐军前赴后继,死伤无数,而坚守的北洋军拼死抵抗,折损大半。此战中打破僵局的是叶挺的独立团(隶属第四军),原本独立团是此战的预备队,但是北洋军势头猛烈,前方战事不利,吴军颇有反攻之势,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独立团加入战斗,力挽狂澜,打退了吴军的反扑,因此奠定了汀泗桥胜利的基础,第四军遂于8月27日攻克汀泗桥。此战中第四军骁勇善战,铁军之名威震华夏。
如果说独立团在汀泗桥之战中只是小试牛刀,那么其强悍勇猛的战力在接下来的贺胜桥之战中显露无疑。吴佩孚丢失了天险汀泗桥之后,组织主力在贺胜桥坚守,但是在汀泗桥之战中经历了恶战洗礼的北伐军已经无可阻挡,独立团更是孤军深入,连战连克,如一把尖刀刺穿了吴军的防线,吴军溃败之势几难以遏止,北伐军于8月三十日攻克此处,而此时的吴佩孚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在汀泗桥和贺胜桥两处关隘的连续失利,已经让吴佩孚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但是吴佩孚不愿意离开,他还要在武昌继续坚守,此时的吴佩孚颇有壮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之感,吴佩孚戎马一生,自然不愿意就此结束自己的辉煌,而坚守武昌可以看作是他最后的挣扎。
此时我们必须再次说到孙传芳了,此公屡受玉帅厚恩,得以在直系中步步高升,成为目前直系中的二号人物,但是孙传芳这个人野心很大,政治能力却着实有限,对局面的判断也是一塌糊涂,在吴军坚守武汉以待援军之时,孙传芳却按兵不动,全然不顾玉帅死活。孙传芳这个梦太美了,他都不愿意醒过来,心里想着吴佩孚这回完蛋了,自己就是直系的一号了,然后南方那帮傻蛋?当年孙中山在时尚且无能无力,此时孙中山已死,南军更是不值一提,老孙出兵之时,便是北伐军覆亡之日,到那时……孙传芳得了臆想症,所以他坐视不顾,尽管因为手下尚有多人尊崇玉帅而不至公然反叛,但他在看着吴佩孚一步步走向失败,然后沉浸在他美好的梦境中。
吴佩孚已经无法支撑大局了,孙传芳不帮忙,手下的部队不稳,固守武昌的愿望也被打到司令部的炮弹给摧毁了(吴佩孚无奈撤离)。患难见相知,此时站出来坚守武昌的竟然是北洋中的无名小辈刘玉春,此公是寇英杰部将,在信阳的苦战中崭露头角,自此受到吴佩孚恩遇。为了报答吴佩孚的知遇之恩,也有感于玉帅的高尚人格,他主动承担起了坚守武昌的任务,但是他手下仅有2000人,而吴军大多数将领都不愿意守城,因此义薄云天的刘玉春只是在行动上报答了吴佩孚,而在结果上,他变成了一名俘虏。
武昌失守,湖北底定,在湖北的胜利来之不易,汀泗桥的苦战更是磨砺了北伐军,而在湖北激战之际,孙传芳的地盘也同样遭到了北伐军的攻击,孙传芳的美梦终于要醒了。
日期:2009-05-28 10:09:39
梦醒时分
江西是此次北伐军攻击的另一个据点,而刚刚还在坐观成败的孙传芳梦还没来得及做完满,自己就变成了北伐军的靶子。孙传芳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北洋系中又一个大佬,但没成想大佬的八字还没一撇,自己就要走向末路了。
搞政治,最要紧的是会算计,要将教父的生意理论烂熟于心,但是算计的基础是对局面的正确把握,在民国,谁能将局势看得透彻,谁就能最终称雄,这也是蒋介石只能成就霸业,而毛泽东却能成就帝业的原因。而孙传芳呢,因为他愚蠢的政治眼光,他连成就霸业的资格都不具备。马克思说,事物是发展变化的,矛盾也是发展变化的,这个说法很有道理,用老眼光看问题,犯经验主义的错误有时候会让你对局面失去应有的判断,比如孙传芳就是如此。孙传芳早年参加过同盟会,应该说是个反清志士,但也因为如此,使他对革命党的战斗力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而这个印象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孙传芳从来没有将南方的国民党当做自己的主要对手,在他眼里,他的对手只是诸如冯玉祥,张作霖甚至吴佩孚这样在民国闯出一片天的老牌军阀,而国民党?疥癣之疾,无足为虑。事实证明,孙传芳对国民党的判断差了不是一点点,他的看法不是有点问题,而是全错。一个政客,如果在局面的判断上出现如此严重的偏差,那可以想见,迎接他的也必将是难以挽回的败局。
江西是此次革命党进军路线的重要据点,是通往东南各省的门户,因此地位非同小可,拿下江西就意味着孙传芳的五省联盟(闽浙苏皖赣)被打开了一个大缺口,孙传芳在东南半壁的地位就会摇摇欲坠。按说,孙传芳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但是此公却浑然不觉,还在江西集结部队准备兵分六路进军湘鄂,进而席卷中南,当一个政客被摁到了砧板上而不自知,还认为彼为鱼肉,这真是莫大的悲哀。
孙传芳正待踌躇满志,准备合围时,派去袭扰东江的赖世璜被国民党人熊式辉策反了,这个赖世璜本来就和孙中山有渊源,所以被老乡熊式辉一策便反。双方议定赖世璜部编为第十四军,这个赖世璜也够倒霉,跟国民党各派系都非亲非故,但最后愣是被白崇禧视作眼中钉,最后活活给搞死了,此是后话,这里先别过不提。赖世璜一反,驻守广东大本营的李济深便趁机攻取了赣州——虽然李济深的第四军在此次北伐中大出风头,给他挣足了脸面,但实际他并不是指挥者,而是留守后方,坐镇中枢,代行总司令职。
出师未几便先有人倒戈,孙传芳本次江西一战从一开始便被蒙上了阴影。假道江西,兵出东南是北伐军的既定方针,因此第三军朱培德被任命为右翼军总指挥,一方面保障右翼安全,另一方面可以在必要时攻击江西。而孙传芳在江西集结部队,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北伐军决定先发制人,主动出击,朱培德指挥右路军连克萍乡,宜春以及高安。
此时隶属右路军的程潜第六军来了兴头,准备大军急进,攻取南昌,抢得头功。程潜的心情可以理解,作为同盟会老人,现今他在国民党中的地位是越发的尴尬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个前浪如果再没有什么突出的业绩,恐怕就得死在沙滩上了。但是程潜贪功心切,轻敌冒进犯了兵家大忌,待孙传芳援军驰来发动反攻,程潜部折损过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心立功的程潜想要证明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惜事与愿违。
程潜先胜后败,所部损失惨重,北伐军在江西的局面便显得有些被动,反攻南昌成功的孙传芳屯兵九江,继续他攻袭两湖的战略意图,此时的江西便成为整个战局的中心,不容有失。在此情况下,北伐军总司令蒋中正转道入赣亲自指挥江西战事,并抽调李宗仁第七军对付九江孙传芳的部队,与此同时,刚刚收编的第十四军也由江西南部向南昌紧逼,三路军队对孙传芳形成合围之势。孙传芳此时才知形势严峻,北伐军的实力远超他的预料,虽然革命党老人如他所料继续不成样子,但是新锐势力确实不容小觑,江西形势的不利让孙传芳的梦醒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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