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两起事件,河南还出过假丝棉、假蜂蜜、假电线、假药品等案件,尤其是上个世纪90年代,河南周口一家药厂将生产的兽药当成人药卖,让国内很多人感到身心受到伤害和羞辱。虽然这些都是个案,一个河南商贩和一个河南企业造假,不代表所有的河南人造假。但是,社会舆论一旦形成,公众情绪缺乏理性,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其次说说河南人蒙人的由来。造假和吹牛就像一枝并蒂花,河南人有做大事的胆量和气魄,但往往大话说在前面,最后不能兑现,被人看作是吹牛蒙人。郑州亚细亚商场曾在全国引起极大关注,其经营模式和扩张速度一度传为神话。河南人豪迈的声称要将亚细亚连锁集团打造成“中国不沉的商业航母”。但亚细亚最终成了泰坦尼克号,中途沉没。1995年,郑州开了第一家烩面馆“红高粱”,生意红火,连锁店一哄而上,扬言要与世界快餐巨头“麦当劳”一决高下。一番自我膨胀后,红高粱终于衰落了,分店都相继关门。这些故事似乎佐证了人们的猜测。追溯得更远一点,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大跃进时期,浮夸风让河南人赶上了吹牛的好日子,酣畅淋漓发挥了一盘。1958年,全国第一个人民公社出现在河南信阳遂平县,名为“峻岭山卫星人民公社”。该公社亩产仅三四百斤的麦田被浮夸成亩产3200斤。随之,全国亩产上万斤,甚至几十万斤的大典型几乎都出在河南。
第三说说河南人拐骗的由来。不用忌讳,拐卖人口在河南确有其事。在一段特殊时期,中国很多地方常常发生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不过河南郑州火车站发生的一个故事最有影响力,最受人关注,因为被拐卖对象的身份不同一般。八十年代,某大学一位女研究生,为撰写毕业论文,离开学校到各地搞调查研究。路经郑州时,在郑州火车站对面的旅行社认识了一个自称是开饭馆的河南姑娘,年纪大概十七、八岁。两人一见如故。交谈中那姑娘邀约女研究生去山东贩卖银元,说是来回只要大半天,可赚两百元。女研究生经不起诱惑,看对方还是个小姑娘,就放松了警惕,一起去了山东郓城。万万没想到,研究生竟被这个郑州姑娘以2480元卖给一个弯腰驼背的中年人为妻。有人分析河南人贩子的职业背景,大概是中原地区历遭天灾人祸,特别是战乱和饥荒之时,人命更显得不值钱了,“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典故发生在河南,人口常常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商品。
很多人没有去过河南,或者也没有与真正的河南人打过交道,但他们乐意评价河南,传播自己有关河南的直接或者间接经验。于是一个个造假、吹牛、拐卖的故事逐渐在传说中异化,尤其是当这些雷同的故事反复出现在耳边的时候,人们也懒得去听得十分具体,也不再追求故事的细节,于是就用“河南人”统称起来,正是所谓习惯成自然。
在众口一词的语言习惯下,人们逐渐对河南人抱持了某种态度,产生了某种心理。一些公司竟然贴出“不招河南人”、“不与河南人洽谈”的公告,一些城市的小区居然打出“严厉打击河南小偷”、“提防河南民工”之类的标语。当然这种非理性的行为也不时被媒体曝光。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根据一二起孤立的事实不能证明所有的河南人的品质,用异样的眼光来审视每一个河南人,是不正确的。但这种不正确的舆论却有强大的力量,足以让河南人显得焦灼不安。
为了自保,洛阳人在外只说自己是洛阳人,开封人说自己是开封人,他们都在试图回避河南这个统称。
归因“成长的烦恼”
一直到今天,很多中国人都无法忘记李小龙。那个经常在街头打架的不良少年,到美国好莱坞发展成了一名国际武打巨星。
李小龙的意义,不在于他的搏击技术打遍天下无敌手,而在于他给世界树立了一个健康的中国人的形象。我们要知道,在西方电影界,中国人在很长时间里是作为东亚病夫形象出现的。影片如果需要表现一个处于社会下层、从事低级劳动或者做违法之事的贪婪猥琐之徒的时候,首选往往是中国人。台湾的柏杨先生写了《丑陋的中国人》一书,针砭时弊,警醒国人。当年中国人的尴尬和今天河南人的尴尬如出一辙。通过对河南人形象的梳理和分析,我们发现,河南人形象贬损,口碑破坏的历史并不长。准确一点说,是从上世纪80年代才开始的。
历史上的河南以及河南人的形象,完全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河南地处中原,古称中州,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天下雄才,中州过半”,河南人在中国历史的任何时期都扮演着重要角色。这里随便给您说几位:
姓名职业 籍 贯
岳飞 将军 河南汤阴人
杜甫 诗人 河南巩县人
韩愈 文学家 河南焦作人
唐僧玄奘 高僧 河南偃师人
杨玉环 贵妃 河南灵宝人
…….…….
远的不说,再说几位近的,史可法、吉鸿昌、杨靖宇、许世友、邓颖超、冯友兰……真的龙盘虎踞,文武兼备。有人计算过,二十四史里记载的河南名人达5000人之多。
我们再来关注近三十年来,河南人的口碑为什么每况愈下?在新中国成立后的相当长的时间里,由于平均主义和“大锅饭”,人们的经济水平差别不大,处于贫富均等状态。但近三十年来,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革开放,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习惯于在黄河岸边土地刨食的河南老乡,不由得停下锄头,一脸迷惘的问:“嘛是改革开放?”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河南老乡得出结论,改革开放就不能老实种地了,要学会“下海”经商。可祖上几代见过最大的买卖只是开“杂货铺子”的黄河农民,既无现代经济学知识,又没有商业营销理念,一下子开放了,他们能干点什么呢?
河南籍作家李佩甫写过一本长篇小说《羊的门》,生动刻画了一幅河南风情图,其中提到过一个“亿元造假村”,村长对于商品经济有一段“不俗”的理解:
“要叫我说,香烟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有毒害人的。那么,真的,就是真毒;假的,就是假毒。相比起来,是假毒好,还是真毒好呢?再说了,烟总归是一股烟,冒冒气而已。我这里真也罢假也罢,养了多少人呢。别的不说,光镇上的干部养多少?工商、税务又从我这里拿走多少……”
这就是农民搞市场经济的理论。显然可以看出,坑、蒙、拐、骗是对商品经济的误读,尤其看到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原始积累也不是特别干净,在信用体系普遍脆弱不堪的背景下,河南人表现的更加赤裸裸。
中华文明诞生在黄河岸边,河南位居天下之中,造就河南人具有典型的中国人特性。中国人有的优点他们有,中国人有的缺点他们也有。他们的秉性终究是勤劳朴实、实诚憨厚。即使造假的技术含量也不高,骗人的伎俩也是祖传的“三板斧”,街头上的小把戏。至今乐此不疲,就是因为观念保守、市场知识和诚信观念匮乏。
河南人听到外省人批评自己,不要反应过激,也不要反戈一击,指责人家先富起来的省份犯有前科。一些走到发展前列的兄弟省份当然不能一阔脸就变,把所有的帽子扣到都河南老乡的头上,以证自己清白。
小平同志设计的改革开放是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最终达到“共同富裕”。在共同富裕这条路上,坑蒙拐骗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即使有人靠这些手段赚得第一桶金,随着制度日益健全,“先污染后治理”的发展模式必定是一条穷途末路。 河南的发展、中部的发展、乃至中国的发展,必定是要走出一条科学发展的光明之路来。
等明个儿有了钱,咱们河南民工出去每人整一套西服。现在听到的流言蜚语,只是成长中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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