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东周六百年》
第21节

作者: 秦纵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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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世道变迁的时代,一贯的是非对错的标准不再能准确地衡量事物的价值。恶意或许能成善举,好心也可能办坏事,目的合法的,程序往往非法。时代的变易,将会让身在其中之人无论是角色还是行动都发生或多或少的错位。

  州吁篡立
  天下礼乐崩坏,制度法纪开始瓦解。郑庄公作为诸侯可以爬到天子头上,封国中的臣子自然也就可以爬到诸侯的头上来。
  卫国州吁就是这么上台的,在他当了国君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又被自己的臣下给做掉了。这前后两起臣子废黜国君的事件,在性质上却是截然相反的。究竟怎么回事呢?还得从头说来。
  州吁原本是卫庄公的庶子,但是却很讨父君的喜爱,所以对于君位一直虎视眈眈。但是卫国是最为正统的诸侯国之一,卫庄公死前还是照周礼让长子姬完来继位,是为卫桓公。州吁和段一样只得在自己封邑内当大夫了。
  不过现在天下好不安生,周朝连中央的权威保护都不了了,更不用说去维护诸侯国内的秩序了?这是野心家们的黄金时代。
  州吁并不死心,他和他的心腹死党石厚一直在寻找机会弑君篡位,好自己当主公。
  卫桓公其人历史上并不突出,原本因为公子滑而准备对郑国发动战争,却最终被郑庄公巧言令色地给唬住了。州吁和石厚知道这位国君有多少能耐,不久就找到了机会。

  卫桓公要前往洛邑吊唁刚去世的周平王,州吁和石厚为此准备了一场践行宴。在这场鸿门宴上,州吁和石厚对卫桓公是百般热情,无微不至。跟你存在利益冲突的人忽然变得态度这么好,总是需要特别的提防的。
  果不其然,石厚借敬酒忽悠住卫桓公,州吁趁机解决了他,自己如愿以偿当上了卫国国君。
  日期:2011-11-29 11: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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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吁是春秋时代第一位成功篡逆的公子,不过现在他才成功了一半。在州吁上台后不久,外界舆论就汹涌开了,既有贵族的反对,也有国人的抗议。

  于是石厚便建议州吁发动对外战争,既可以转移矛盾,又能宣扬自己的武力而树立威信,让自己跟军队一体,好有更强有力的武力支持。当然,借着国家战争的名义处死几个不听话的反对派怕是难免的。
  除了国内的因素外,州吁的算盘是趁着周天子和郑国闹僵的时刻,借此机会向周桓王献一番殷勤。于是才有了五国伐郑的战争,并且州吁还算是基本达到了既定目标,体面地回国了。虽然他这次去几乎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这本就是一场形式大于内容的战争,样子摆到位就够了。
  可是国内舆论还是不平息,州吁总觉得自己的座位烫屁股。石厚自然知道州吁的担忧,而自己的父亲石碏(què)是卫国上卿,在朝中德高望重,一言既出国人皆服。可是自从卫庄公去世后便高老归家了。石厚思忖如果能让老父亲出面力挺,不怕州吁坐不稳诸侯之位。
  但问题是,石碏知道州吁素来野心勃勃,一向反对石厚和州吁来往,但是无论怎样都阻止不了。后来石厚帮助州吁篡位之后,石碏基本与儿子断绝了父子关系。但是这次石厚为了自己的主公兼死党,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还是硬着头皮来求老爹了。
  来见老爹,石厚是很紧张的,生怕老爹根本就不让他进门。可是出乎意料,石碏这次还好言好语和他说话,虽然没有答应他回朝从政的要求,却给石厚出了一个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方案:朝见周天子,让周桓王直接册封州吁,还用担心自己的合法性了么?
  虽然卫州吁之前勤了一次王,在周桓王最需要的时候替他出了头,但是周天子能够册封一个弑君的反贼么?这岂不是鼓励天下造反,最终反到自己头上来么?即便周桓王再对卫州吁有好感,当面还是不可能直接册封他的,不问他个乱臣贼子之罪已经是很好了。

  石厚是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这么做会把这条路彻底堵上。石碏也知道儿子的顾虑,于是添加了一条补充条款:陈国国君是周天子最忠顺的臣子,我们又是陈国的友好同盟,先去结好陈侯,让他给你们到天子面前说个情,还怕事情不成么?
  太妙了!石厚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这可是最彻底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了!周天子同时驳了两位替他出头的诸侯的面子么?上次战争给积的德这次都能用上了。而且这样间接的求封,没有风险不算,即便是失败了,之后还有回旋余地。于是石厚和卫州吁带了几车的金银财宝,开赴陈国去了。
  石碏关键时刻还是帮了儿子一把,但是如果真要帮,他自己出山不就得了,用得着又花钱又托人情还跑这么大老远周折一顿么?
  一个素来对你不满的人对你态度转变如此大,考虑如此周到,切记一定要提防啊!不管他是你的兄弟还是父亲。
  但是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人是不会有心提防的,何况还是自己的父亲。尽管他平时很聪明很能干。

  就这样州吁和石厚兴冲冲地来到了陈国,毫无防备的他们一到陈国朝上就被束手就擒。原来石碏早就密送血书给了他的至交陈国大夫针,假手陈国诛除了两个逆贼。
  陈国也就此卖给了卫国一个大大的人情,也是卫国新君的上台恩人之一,从此陈卫两国关系更加密切。
  卫国群臣叹服石碏,并为石厚求情,但是石碏不为所动,大义灭亲。卫国众臣无一不敬重石碏的义举。
  日期:2011-11-29 16:04:09
  石碏妙计

  卫国重新为卫桓公发丧,并从邢国召回了在那里避州吁篡逆之难卫桓公的胞弟公子晋,扶立为卫宣公,厚尊石碏为国老,石氏一门世世代代奉为卿士。卫国与陈国的关系也更加亲睦。
  石碏使用调虎离山之计,除去了逆贼。哄州吁前去陈国,将他的势力孤立开来,使他失去了还手之力。等州吁在陈国束手就擒,国内亲州吁的势力自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
  无论多么有势力的人,一旦脱离开自己的势力根基,就会变得脆弱不堪。这种情况下,调虎离山是当然的优选计策。但是调虎离山不是说调就能调的,关键还在于如何调,用什么方法和手段去调。
  州吁和石厚知道自己的根基还不够稳固,一旦贸然离开,国内将可能有叛乱,自己身在国外也会有危险,所以他们是非常忌惮离开本国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把他们调出本国,第一必须麻痹他们的戒心,第二还要有一个具有足够诱惑力的条件,对它的欲望能完全压倒他们的顾虑才行。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石碏是最好的人选,他的天然角色和政治地位都能起到稳住二人的作用,而且他的诱饵对于州吁和石厚的吸引力是致命的,是梦寐以求的。石碏提出的方案又是如此的可行,由此才能调出这两只虎来。

  我们再来看下州吁,真可谓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州吁篡位并没有太费周折,看似一帆风顺,杀了先君就可以了。但是之后虽然石厚帮他多方打点,出了很多的主意,费了极大的周折,但还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最终难逃覆亡的命运。
  如果我们比对一下州吁和段这两人各自的造反经历就会发现,两人采取了截然相反的造反路线,但最终殊途同归。州吁采用的是易得手难固守的策略。一蹴而就地上台,但是上台后却几乎没有任何统治基础,就在他为巩固基础而努力的过程中遭到了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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