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扇底风——唐宋词人的文采风流》
第33节

作者: 擢倚天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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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柳哥三位歌妓照单并收,常常和她们鸳鸯戏水,忙得不亦乐乎。其实,多情就是无情,他没有对其中的任何一位投入真感情。结尾词人竟以此沾沾自喜,夸耀于人。“姦”即“奸”的繁体字,柳永用这字直接夸耀自己的艳遇——三位歌妓叠在一起,心里都有他,都心甘情愿地与他厮混,以博得好词一首。
  柳永词典传播方式是:歌词→歌妓→听众→民间。于是,他的词竟然达到了“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的程度,实行大众普及化了。柳永也被世人公认为第一写手,成为市民文学的开拓者。
  从此,一种崭新的青楼文化也就在柳永的催动下在宋代诞生了。
  日期:2011-09-08 19:23:59
  呵呵,柳永这样品位高级的读书人,竟天天混迹于青楼歌院里,朝廷听之任之,放手不管。要是在今天,捉到一次罚款五千,是党员的早就被开除党籍,撤销一切职务了。宋代的开放,真是彻底。

  宋仁宗景祐元年(1034),年近五十,已经变成老柳的柳永又不想干了,老是这样混下去,地下祖宗的脸上也无光啊!总得混个一官半职才行。于是,他又一次努力奋斗,终于考中了进士,此后脱下布衣换官服,做过屯田员外郎等小官。虽然不再在青楼里混,坐办公室了,但是俸禄低,又没有受贿的机会,生活仍然穷愁潦倒,连老婆也娶不起。穷困潦倒,最后死于润州(今江苏镇江)。

  在《乐章集》中,柳永记下了许多美丽女人的名字:师师、英英、秀香、虫虫、瑶卿,“死之日,家无余财,群妓合金葬之”,柳七死后,他好歹也是国家公务员,但却没有谁为他送行,更不用说开追悼会了。后来由众多受惠于他的歌女自觉集资,凑份子,在频频洒泪中,将丧事办得热热闹闹。
  以后每当清明或柳永忌日,众歌姬携带酒食,聚集在柳永墓前,凭吊这位举世无双的大众作家,足见大才子死后的哀荣,那些妓女们自发地了成立一个凭吊柳永协会(吊柳会),也叫“上风流冢”组织。没有参加这个组织的,就没有PASS,也就不敢到乐游原上踏青。此后就形成了一种风俗,直到宋高宗南渡之后,这种风俗才中断。后人有诗题柳永墓云:

  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
  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
  可以说,柳永是青楼妓女的大众情人,他长期活在民间百姓的心中。
  日期:2011-09-10 19:59:15
  (3)艳词很艳,色情很色

  柳永为歌女们写些什么呀?大多是艳词。《乐章集》里还有一些直接描写性爱。这些词歌女们唱了,会让那些公子哥儿如痴如醉,甚至情欲饱满,荷尔蒙飞扬。正如现在有些演出单位,为了博取更多的观众,让女演员脱衣、露乳、做下流动作等等,其实他们是在学柳永这个老祖宗。如《合欢带》:
  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
  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
  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
  自相逢,便觉韩娥价减,飞燕声消。

  桃花零落,溪水潺湲,重寻仙径非遥。
  莫道千金酬一笑,便明珠、万斛须邀。
  檀郎幸有,凌云词赋,掷果风标。
  况当年,便好相携,凤楼深处吹箫。
  先写眼前这个女子的美,身材窈窕,风姿绰约,很难用笔墨描绘出她的娇艳美丽。加上她肌肤雪白光滑,如玉一般,千娇百媚,美不可言。看到她后,才深深感到,古代传说中的韩娥的歌声也不如她那样美妙,飞燕的身子也没有她这般轻盈。她呀,简直是人间的尤物。

  因为她是人间绝色美女,所以词人踏遍桃源仙径,终于寻到了她。这样绝色女子,不要说用千金去买笑,就是用万斛珍珠买,也应该啊。而我呢?幸亏有潘岳这样的才华和丰神,当年潘岳出门,仕女争相掷果给他,以至他坐到车子里装满了她们掷来的各种水果。哈哈,我就是潘岳这样的檀郎啊,有才,有貌,足够让这个美女心满意足了。

  这种词,歌妓唱,下面的人在听,大家都高兴,唱者以为自己就是那个美女,听者认为自己有才有势,可以和这个美女春风一度啊。所以,这样的词在青楼里是很受欢迎。
  再看下面这首《斗百花》:
  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
  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
  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
  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
  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
  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但先睡。
  如果写半老徐娘,喜欢的人就不多,而一个刚到及笄之年的豆蔻少女(还不到破瓜年纪呢),则惹人怜爱得多。词里写这个少女细腰婀娜,容颜娇美,情窦初开,对男女风流之事还有些懵懂,是一个标准的处女,但是男女之事却沾惹了她——她被家里嫁出去了。结婚时家里为她开面绞眉,把她的两条小辫儿合并在一起,挽成高高的云髻,打扮成一个漂亮的新娘子。她第一次学梳这样的认真的严妆,彻底改变了她少女天真活泼的样子,和美好纯真的少女时代告别。到了男方的家里,今晚就要进入洞房,与那个素不相识的男子睡着一起,当然会做那男女之事。怎么办啊,会不会很痛苦?她感到有些害怕,有些好奇,更有些害羞。因而,她举手投足都有些拘谨起来,也就格外显得娇媚可爱。

  到了男方家里,虽然还没有看到男人,却先喜欢他了,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她有些担忧,自己天性单纯,从来没有与男人谈情说爱过,也就不懂得床笫之间怎样应付丈夫的示爱,讨他的欢心。婚礼完后,夜已经很深,走进洞房,她却不敢上床。男人总是有些猴急的,按捺不住,便上来为她脱去罗裳。这样,她更加害羞了,从来没有将自己裸露的身体面对他人,现在居然要喝那个人裸体睡在一起,实在有些忐忑不安。她急忙掩着裸露的胸脯,背对银灯,不让他看到自己一片脸红,轻轻地说:“别帮我脱衣了,你先睡吧!”

  呵呵,柳永似乎就是这个新妇的丈夫,她的娇颜,她的羞涩,她柔情的话儿,都写得非常的逼真、生动、形象。这样的词,那些男人们听了,怎么不会遐想联翩,眼前浮现出一幕活色生香的情景!
  日期:2011-09-12 17:23:57
  下面这首《凤栖梧》干脆带“色”了:
  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
  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

  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酒力渐浓春思荡”,胡思乱想开始了,想到结果是付诸行动:“鸳鸯绣被翻红浪”,这是妓女向男人抛出的上床信息,是用来勾引男人最好的歌曲。
  最后看一首《昼夜乐》:
  秀香家住桃花径。算神仙、才堪并。

  层波细翦明眸,腻玉圆搓素颈。
  爱把歌喉当筵逞。遏天边,乱云愁凝。
  言语似娇莺,一声声堪听。
  洞房饮散帘帏静。拥香衾、欢心称。
  金炉麝袅青烟,凤帐烛摇红影。
  无限狂心乘酒兴。这欢娱、渐入嘉景。
  犹自怨邻鸡,道秋宵不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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