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碧树——东汉王朝的没落之路》
第6节作者:
乡中农夫 “贪孩童以久其政”。邓太后和所有外戚一样,两立幼帝,为的便是长期把持帝国政权。但是窦氏专政的祸事刚过不久,邓氏吸取了窦氏失败的教训,安帝即位之初,邓太后对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下诏说:“每览前代,外戚宾客浊乱奉公,为民患苦,咎在执法怠懈,不辄行其罚故也。今车骑将军骘等虽怀敬顺之志,而宗门广大,姻戚不少,宾客奸猾,多干禁宪,其明加检敕,勿相容护。(每每查阅前代史事,看到外戚及其宾客仗势横行,使奉公而不徇私情的官员陷于混乱,给人民带来痛苦,责任在于执法不严,没有立即施行惩罚的缘故。如今车骑将军邓骘等虽然怀有恭敬顺从之心,但家族庞大,亲戚不少,宾客奸诈狡猾,对国家的法律禁令多有冒犯。现命令对邓氏家族的不法行为要公开地加以检束,不许包容袒护。”从此以后,邓氏家族亲属犯罪,官员都不予以宽免。邓太后的兄弟也多次辞让朝廷封赏的爵位和食邑,其子侄多守法,不似窦氏骄横。邓太后临朝理政,虽有邓骘辅政,但她更多地依靠宦官。据《后汉书·宦者列传·序》记载:“邓后以女主临政,而万机殷远,朝臣国议,无由参断帷幄,称制下令,不出房闱之间,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国命。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非复掖廷永巷之职,闺牖房闼之任也。”有的宦官还“兼领卿署之职”,宦官势力由此大增。
日期:2012-01-22 15:08:12
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7年),郎中杜根等人上书朝廷,要求邓太后还政皇帝。邓氏虽然没有先前的窦氏猖狂,但要她放弃手中权力,无异与虎谋皮。邓太后大怒,下令抓了杜根等人,把他们装在布袋之中,在朝堂之上当场扑杀。杜根乃当时名士,执法者便暗中手下留情。被打晕死过去的杜根被载出城外,丢弃在荒郊野外后,他慢慢苏醒。当太后派人检视时,受重伤的他靠装死才躲过一劫。三天后,他伤口溃烂,眼中生蛆的他逃到深山之中一家酒家做酒保,直到十五年后,邓氏戚族失败他才敢归乡。
东汉时,汉光武帝为集中权力,在朝官中设尚书六人,分掌全国政事。尚书官位低微,但“天下枢要,在于尚书”,职权极为重大。在宫内设中常侍、小黄门、中黄门等宦官多人,掌传达皇帝口诏,阅览尚书呈进的文书。朝廷虽然设有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但是并无实权,只是给那些有资望的大臣享受名义上的尊荣。自窦宪以大将军职位实际掌握着帝国的权力,大将军便实际行使着丞相的权利,成为自皇帝或临朝理政的太后之下第一人。
邓氏称制临朝,自然希望邓氏掌握朝中大权。虽然邓骘这时已经担任位比三公的车骑将军,但邓太后还是决定借故升任邓骘为大将军。恰好此时凉州发生了羌人的叛逃事件。
还在先年时,即延平元年(公元106年),西域各国背叛了汉朝,在疏勒向西域都护任尚发动进攻。任尚上书朝廷求救,朝廷便命令梁慬率领河西四郡(指敦煌、武威、酒泉、张掖郡)的羌、胡骑兵五千人急速前去救援。梁慬尚未到达,任尚已经解围。后朝廷将任尚召回,任命骑都尉段禧为西域都护,任命西域长史赵博为骑都尉。段禧和赵博、梁慬等以汉军八九千人大破龟兹、温宿、姑墨三国联军数万人。这场战争持续了数月,西域联军兵败退走。梁慬乘胜追击,共斩杀一万余人,生擒数千人,平定龟兹局势。
龟兹虽然保住了,但通往中原的道路已被堵塞,朝廷的命令、文件无法传递。朝中公卿认为“西域阻远,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东汉朝廷撤销西域都护,派遣骑都尉王弘征调关中兵,将段禧和梁慬、赵博以及伊吾庐和柳中的屯田官兵接回汉朝本土。王弘西行迎接段禧,并下令征调金城、陇西、汉阳千百羌人充当骑兵,一同前往。于是郡县官府紧急征发遣调。
羌人自归顺汉朝后诸部落便分散于凉州各个郡县居住,他们因为遭受汉人官吏和民间豪强的役使,“积以愁怨”。王弘发令征调,羌人担心会被派到远方屯戍而不能再返回家乡,所以行到酒泉的时候不少人逃散叛离。诸郡各自派兵进行拦截,有些郡兵捣毁了羌人住宿的庐落。于是勒姐、当煎部落的首领东岸等人愈发惊恐,便一同大举逃亡。烧当羌人部落首领麻奴兄弟因此与本部落的人一同西行出塞。而滇零与钟羌各部落则大肆抢掠,切断了陇道。这时,羌人因归附汉朝已久,久居郡县,并无武器,他们或持竹竿木棍当矛,或用木板桌案当作盾牌,或执铜镜在日光下摇动当作舞刀,郡县官府畏惧怯懦,不能制止。邓太后下诏命令车骑将军邓骘和征西校尉任尚,率领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等五营兵及各郡郡兵,共五万人,进驻汉阳,以防备羌军进攻,因此挑起了对羌人的战争。
日期:2012-01-22 15:36:50
然而邓骘军却被羌人杀败,接着羌人边境内外各部落合力攻击邓骘军,邓骘军又大败。羌声势大盛,深入到内地杀掠,湟中地区各县的谷价,每石高达一万钱,百姓死亡不可胜数。军粮运输变得十分艰难,邓骘对此也束手无策。十一月二十九日,邓太后下诏,命邓骘回师,留下任尚驻扎汉阳,负责各军的调度。战败的邓骘回京,邓太后竟派使者迎接,并借着邓骘对羌人的战事升任他为大将军。邓骘到达雒阳以后,邓太后又派大鸿胪亲自出迎,中常侍前往效外慰劳。亲王、公主以下的群臣则在路旁等候。邓骘所得的恩宠和荣耀极为显赫,声势震动京城内外。
而留在前方的汉军与羌人作战却屡战屡败,永初五年(公元111年)时,羌兵竟杀掠到河东河内等郡,威逼雒阳,很多人渡黄河南逃。东汉朝廷派遣北军中候朱宠率领五营兵在孟津驻防,下诏命令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等地修建堡垒防御羌人的杀掠,共筑坞壁六百一十六所。羌人势力已经转盛,而沿边郡县的二千石官员、县令、县长多数是内地人,并没有守土抗战的决心,都争着上书请求将郡县官府内迁,以躲避兵灾祸难。朝廷下令将陇西郡官府迁到襄武,安定郡官府迁到美阳,北地郡官府迁到池阳,上郡官府迁到衙县,凉州几乎全部放弃。汉朝只得在关中及河北大平原上先后筑坞壁一千余所,屯兵二十余万抵御羌人。直到朝廷再次任命任尚为侍御史,在上党郡羊头山打败了羌军后,于是朝廷才撤销在孟津的驻兵。
遇到战事官衙虽然内迁,但是世居故土的当地百姓却因为眷恋乡土,不愿离开。凉州州郡官府于是下令割去全部庄稼,拆除房屋,铲平营垒,毁掉粮仓。本来当时接连发生旱灾、蝗灾和饥荒,加上官兵和羌人的驱赶劫掠,百姓流离四散,沿路死亡,或者抛弃老弱,或者沦为他人的奴仆婢妾,人口损失超过半数。这场对西羌的战争一直到元初二年(公元115年)时,汉朝改用骑兵又用南匈奴骑兵击羌,才挽回败势。直到元初五年(公元118年),汉朝官员将领派人刺杀了羌人首领零昌(元初四年,公元117年所刺杀)、狼莫等,并经过多场战役,羌人才最后战败瓦解,这场长达十二年的战争方告结束。这次战争用钱多至二百四十余亿,汉朝官吏贪污成风,所以这场战争人民的实际负担则远远超过这个数目。并、凉两州因为战乱破败不堪,边郡和内地兵民死亡无数,羌人也遭受了巨大的损丧。
日期:2012-01-23 13:22:03
邓太后虽然把持着帝国的权柄,却也能虚纳臣子建议。永初元年(公元107年),卫尉鲁恭被任命为司徒。他上书朝廷建议官府应该谨慎审理案件,改变自从永元十五年以来,轻刑案件在孟夏四月盛夏时节审理的制度,因为这时传讯农民,拘捕、审讯、拷问、核实,连续拖延不断,耽误农事。建议不是重大案件应该在立秋后收完粮食才开始审理。而对于大案的审理判决罪,应该改变在冬至之前结束的规定,应该有更多时间审清案情,建议对死刑重罪的判决,由十一月延长到十二月底。他的建议朝廷都全部采纳。
但是一旦涉及到邓太后重用的宦官,那又当别论。比如大长秋郑众和中常侍蔡伦等依靠邓太后的宠信干预朝政,周章曾多次进言劝谏,邓太后却未能采纳。殇帝驾崩后,群臣欲立和帝子刘胜。而邓太后却弃先帝子嗣不立,而立刘祜为帝,很多人心中不服。司空周章因此密谋关闭宫门,诛杀邓骘兄弟及宦官郑众、蔡伦,劫持尚书起草诏书,废去太后,把她幽禁在南宫,拥立刘胜为帝,但是事情败露,周章自杀。
安帝在位期间,时常发生自然灾害,“人相食”,人加上战乱不断(对羌人、乌桓、鲜卑、南匈奴的战争),邓太后下诏年终为退役的皇家卫士举行宴会时,不再安排游戏和奏乐。将参加大傩仪式的逐疫童子的数量也减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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