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永恒--中华文明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解析》
第55节作者:
长安射天郎 永平十六年春,汉明帝部署对北匈奴的大规模反击,派遣祭肜、窦固、耿秉、来苗四员大将分兵四路征伐北匈奴。窦固统率的汉军出酒泉塞,进抵天山,破击呼衍王于天山,斩首千余级,占领伊吾卢地(今新疆哈密地区),胜利汉军留下部分军队屯田伊吾卢城,主力班师入塞。这次军事出击虽然战果与汉武帝时代卫青、霍去病的成绩相比不能算辉煌,但东汉皇朝的主动军事行动沉重打击了北匈奴的气焰,揭开了后汉对北匈奴大规模军事对抗的序幕;而且汉军在西方的胜利,震动了西域诸国,改变了汉匈国际地位的格局,提高了东汉的国际威望和军事威慑力。这场战役胜利后第二年,西域各小国纷纷派遣王子来洛阳朝觐大汉天子,部分还留居中原学习、做官。甚至连远在西南的夷哀牢、儋耳、僬侥、槃木、白狼、动黏诸种,受汉军北方战场大捷惊恐也先后称臣纳贡。永平十七年冬,为扩大战果,压缩北匈奴活动空间,刘庄再次命令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仑塞,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今新疆巴里坤湖),降伏车师国。战后东汉朝廷恢复西域都护、戊己校尉镇戍西域,任命陈睦总督西域属国。在战场胜利的鼓舞下,政府再次征募大批内地军民迁居北方、西北边郡属国,屯军实边。
在东汉早期反击匈奴的战争中,除了战场将士的出色表现值得国人自豪外,还涌现了一批外交英雄,其中最出色的班超同学就是文武双全的佼佼者。出身文豪世家的班超成年后选择投笔从戎,永平十六年随大将窦固出师塞外为国效命。伊吾卢一战后,时任假司马(代理司马,职位较低的军官)的班超奉窦固将军命令和从事郭徇一起出使西域,开启了这位传奇英雄非同寻常的一生。班郭二人带领三十六名壮士组成的小型使团抵达鄯善国(位于今新疆罗布泊西南)后,发现北匈奴人的使团也接踵而至,鄯善王的立场和态度很暧昧(搁到今天我们当然能理解当年鄯善人的想法,夹在两大势力中的小国很难为人)。勇毅果决的班超弄清真相后,采取断然措施,动员三十六人的卫队勇士趁夜暗主动袭击匈奴使团。有勇有谋的班超发动的突然袭击全歼了匈奴使团,虽然相比战场上的胜利微不足道,但汉家使节的剽悍气质、勇武风尚却极大地震撼了鄯善人和西域各国,鄯善王迅速地下定决心,倒向了东汉皇朝一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佳话从此永垂青史,虎胆英雄班超和其麾下三十六勇士的壮举永远鼓舞着历代华夏健儿进取、刚烈的尚武传统。暂露头角、显峥嵘壮士豪情的班超团队后来奉刘庄委派再度出使西域,采用同样强硬果断的作风赢得了西域大国于阗国(位于今新疆和田)和龟兹国(位于今新疆库车地区)军民对东汉朝廷的拥戴和支持。
回顾这段历史,我们自豪于祖先的强盛,更应该敬慕先人的勇气和豪情。两汉皇朝强盛时期奉行标准的帝国主义政策,以匈奴为对手,视弱势少数民族国家为附庸国,推行远边疆高压军事战略,类似美国现在的政策。“敢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所以经常上演汉朝大使干预属国内政,班超以三十六勇士大胆击杀匈奴在他国使节,号令各国动辄推翻不服汉朝政策的土著统治者的彪悍做法。这种彰显国力和国民强悍气质的亚战争鹰派外交风格和战争边缘政策,估计现代的美军将领们了解到,也会向这些大胆勇悍的前辈行礼致敬。
日期:2009-09-09 10:08:02
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秋,正当壮年的汉明帝刘庄(48岁)病逝于洛阳东宫前殿。刘庄在位18年是东汉皇朝走向昌盛的上升期,文治武功均有服人的功绩,以国家人口数量来观察,全国从光武晚年的2100万在籍人口迅速增长到明帝末年期间的3400万,后汉、汉族的势力再次彻底主导了古老的亚洲东方。
公元75年,东汉皇朝第三代掌门人刘炟坐上皇帝御座,继承祖、父的心愿和传统,将东汉皇朝继续领向繁盛的顶峰。
两汉的老刘家稳定统治江山的祖传秘诀是“与民生息”,年轻的刘炟对无为而治、外儒内法的黄老之术也是运用自如。前汉和后汉在社会形态上的主要差别是后者生产力发达、大地主田庄经济在国民经济结构中占主导地位,但是优秀的君主在治理金瓯的方略上大体上是一致和连续的。
总体来看,刘炟也基本上按照列祖列宗的一下老套路来有效地调整国家状态:
1、高度重视发展农业。
民以食为天,要保证帝国臣民无衣食之忧,就要垦荒开发土地、兴修维护水利设施、督导帝国官员劝课农桑、安置流民,全面推动农业生产。汉章帝时期由于爷爷开国时积攒了大量的皇有田亩和荒地,所以应对民间土地兼并和人口自然增长,能够吃老本拿出存货来平衡耕地供给,安置无地、少地贫民重新安家乐业。但是帝国各地域经济发展不平衡、人口分布不均,所以在土地供给比较紧张的京畿地区,觉悟高的刘炟连上林池御田这样的皇室园囿也开放给贫民,各地闲置“公田”就更不用说了。同样是老规矩,官府不仅要分配土地,还必须提供种子、农具等生产资料和工具,皇帝还开恩免除“皇家雇农”若干年的地租和赋税。
我们从史书中摘录几条汉章帝颁发的诏书供参考:“令郡国募人无田欲徙它界就肥饶者,恣听之。到在所赐给公田,为雇耕,赁种饷,贳与田器,勿收租五岁,除算三年”; “今肥田尚多,未有垦辟,其悉以赋与贫民,给与粮种,务尽地力,勿令游手,所过县邑听半入今年田租,以劝农夫之劳。”
可以看出由于祖父刘秀遗留下来的丰厚皇室土地库存,至少在章帝时期,闲置的皇家土地还相当充裕,朝廷有相当的能力应对耕地紧张问题。但是土地不足的矛盾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尖锐化。
两汉时期朝廷不仅从物质上资助国民发展农业,而且从制度、精神层面也有相应措施,“皇帝”亲耕就是一种典型的师范倡导形式,元和二年章帝也效仿父亲的榜样在定陶郡亲自下地耕田为天下垂范。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清朝,民国时期才理论上终止。
日期:2009-09-09 11:34:19
2、救灾恤难,广施皇恩,凝聚国家向心力、提高百姓忠诚度。
我们的祖先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发明了一套朴素的社会福利制度,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春秋越国在“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中实施的政策;到西汉皇朝已形成了比较固定的模式。
轻徭薄赋、平籴制度、补贴老人、孕妇等着重于物质、制度;广泛地省刑、赦免、赐爵等则体现精神关怀。
同样参见章帝颁发的若干诏书:“勿收兖、豫、徐三州田租刍稿,以其见谷赈给贫人。”;“其赐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人有产子者复,勿算三岁。令诸怀孕者,赐胎养谷人三斛,复其夫勿算一岁,著以为令。”;“其赐天下吏爵,人三级;高年、鳏、寡、孤、独帛,人一匹。《经》曰:‘无侮鳏寡,惠此茕独。’加赐河南女子百户牛、酒,令天下大酺五日。赐公卿已下钱、帛各有差;及洛阳人当酺者布,户一匹,城外三户共一匹。赐博士员弟子见在太学者布,人三匹。”;“决狱断刑,多依矜恕,条诸重文可以从轻者四十一”;“其令有司,罪非殊死,且勿案验,及吏人条书相告,不得听受,冀息事宁人,”;“其赐高年二人共布帛各一匹,以为醴酪。死罪囚犯法在丙子赦前而后捕系者,皆减死,勿笞,诣金城戍。”
3、致力于建立廉洁、高效的行政系统,俭省国家开支、整肃吏治。
具体措施包括选拔民间贤良,补充、清洗干部队伍;限制皇室、国家开支节约国用;赏赐公务人员鼓舞士气、惩罚、淘汰不称职官吏抑止腐败。
章帝有两道诏书很有意思:“明政无大小,以得人为本。夫乡举里选,必累功劳。今刺史、守相不明真伪,茂才、孝廉岁以百数,既非能显,而当授之政事,甚无谓也。每寻前世举人贡士,或起甽亩,不系阀阅。敷奏以言,则文章可采;明试以功,则政有异迹。文质彬彬,朕甚嘉之。其令太傅、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各一人。”;“公卿已下,其举直言极谏、能指朕过失者各一人,遣诣公车,将亲览问焉。其以岩穴为先,勿取浮华。”
从这两道诏书内容看,刘炟同志已经考虑到传统选拔制度的弊端和选拔标准问题。“普选、民选”由于古代交通、通讯技术落后,成本太高而效率低下(中国国土面积太大,和古希腊、罗马共和国初期情况不同,早期民主制确实无法实行,这是缺乏民主传统的内在原因之一;但是现在理念、技术完全可以保证政治民主制度的实施);官员推举往往徇私舞弊、夹带私货,裙带、朋党滥竽充数现象制度上无法杜绝;最后一条,古代实践证明来自于民风朴素地方、敢于批评朝政者比来自经济发达地区、喜欢阿谀奉承的“贤良方正”整体施政素质高。
古代的经验硬套到现代那叫食古不化,但是古人碰到的基于人性的问题今人同样要无法回避,高低优劣的差异就在制度和标准。
日期:2009-09-09 16:02:15
4、重视儒学教育、宣化德教。
汉章帝承袭借助“新儒家”学说维护皇朝统治,依靠城乡宗族、乡、里耆老名宿和习俗协助政府行政管理的传统,推动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宣扬“三纲五常”伦理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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