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碧树——东汉王朝的没落之路》
第25节作者:
乡中农夫 日期:2012-02-21 16:36:37
【正文】
与李膺同时被捕入狱的太仆杜密字周甫,颍川阳城人。《后汉书·党锢列传·杜密传》说他“为人沉质,少有厉俗志。为司徒胡广所辟,稍迁代郡太守。征,三迁太山太守、北海相。其宦官子弟为令长有奸恶者,辄捕案之”,早先年担任过北海国相时,在一次春季例行巡视中,走到高密县时,遇见了当时担任乡啬夫的郑玄,杜密与他接触后认为郑玄不是平凡的人,就聘请他担任郡职,不久又选派郑玄到京师雒阳的太学求学,这个郑玄便是遍注儒家经典的东汉末年一代大儒高密人郑玄郑康成。后来,杜密离职回乡,每次晋见郡太守或县令,大多都要他们请托一些事情。同郡的刘胜也从蜀郡离职回乡,却闭门和外界隔绝,对地方事务从不打扰。郡太守王昱对杜密说:“刘胜是清高雅士,三公九卿中有很多人都推荐他。”杜密知道这是王昱以此激发自己,于是回答说:“刘胜位居大夫的高位,故郡太守待他敬如上宾。然而他知善不荐,闻恶无言;隐瞒真情以保身,闭口不言如同寒蝉一样,此罪人也。而今对于有志大义,身体力行的贤才,我竭力推举;遇到违反正道,丧失节操的人士,我检举纠发;使明府的赏罚能够公平允当,美名远扬,我岂不是也尽到了万分之一的微薄之力?”王昱因此惭愧佩服,对待杜密更为殷厚。杜密在士人中的声望向来和李膺相等,当时人们并称他俩为“李、杜”。
史书说李膺等人的供词牵连涉及的人有二百多人,其中有御史中丞陈翔,以及原太丘县长陈寔、太尉掾范滂等。这些人中有的逃亡未被逮捕,朝廷则悬赏缉拿,派遣出去搜捕党人的使者到处可以见到。尚未被抓获的陈寔说:“我不到监狱,大家都没有依靠。”于是,自己前往自首请求囚禁。
范滂也被捕送到监狱。范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少厉清节,为州里所服”,“有澄清天下之志”,早些年冀州闹饥荒之时,盗贼髃起,范滂为清诏使,案察冀州。冀州有些贪赃枉法的守令皆望风解印绶而逃。后汝南太守宗资闻范滂大名,任命他为功曹,委任政事。范滂在职“严整疾恶,其有行违孝悌,不轨仁义者,皆埽迹斥逐,不与共朝,显荐异节,抽拔幽陋”【8】。范滂的外甥李颂平素品行不正,并且跟宦官结交。中常侍唐衡将他托付给汝南太守宗资,宗资任用李颂为吏。范滂刚毅强悍,嫉恶如仇,他自然不肯接受宗资对李颂的任命,不发放任命公文,也不予召见。宗资大怒而无处发泄,便迁怒他人,捶打书佐朱零。朱零抬头对宗资说:“这是范滂公正的裁决,今天我宁愿被笞打而死,也不违背范滂的决定。”宗资方才作罢。郡府中的中级官吏以下品行低下的人,没有不怨恨他的。当时南阳郡太守成瑨任命岑晊为功曹,同宗资对范滂一样都非常信任,让他们奖励善良,惩罚邪恶,整顿和澄清太守府的吏治。于是,汝南、南阳两郡便编歌谣说:“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但坐啸。”,意思是说“汝南郡的太守是范滂,南阳郡人宗资只不过负责在文书上签字而已。南阳郡的太守是岑晊,弘农郡人成瑨只是闲坐着吟咏罢了。”
范滂被送到监狱,狱吏对他说:“凡是获罪系狱的人犯,都要祭拜皋陶。”皋陶一作咎繇,偃姓,相传是东夷族首领,曾被舜任为掌管刑法的官,后被禹选为继承人,因早死而未继位。范滂回答说:“皋陶古之直臣,如果他知道我范滂无罪,将会代我向上天申诉,如果我犯了罪,祭祀他又有什么用呢?”其他的囚犯也都不再祭祀。
对于桓帝下诏抓捕党人,陈蕃再次以夏商周三代之事劝谏上书直言进谏【9】,桓帝嫌他的言词太过激烈,便以陈蕃征召的官员不称职为由,下诏免除了陈蕃的官职。
因党人之狱而被牵连逮捕入狱的人,都是当时天下知名的贤才。他们虽然遭到废黜和禁锢,但天下的士大夫都很尊敬他们,认为这是朝廷政治污迹,都盼望能跟他们结交,唯恐不被他们接纳。因而他们也互相赞誉,为他们加美名称号。称窦武、陈蕃、刘淑三人为“三君”,所谓君,说他们是一代师表;李膺、荀翌、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禹(上“宀”下“禹”)【10】为“八俊”,所谓俊,说他们是一代英雄俊杰;郭泰、范滂、尹勋、巴肃,以及南阳人宗慈、陈留人夏馥、汝南人蔡衍,泰山人羊陟为“八顾”,所谓顾,说他们能够以德行为他人表率;张俭、翟超、岑晊、苑康,以及山阳人刘表、汝南人陈翔、鲁国人孔昱、山阳人檀敷为“八及”,所谓及,说他们能引导后进追随自己;度尚、以及东平国人张邈、王孝、东郡人刘儒、泰山人胡母班、陈留人秦周、鲁国人蕃向、东莱郡人王章为“八厨”,所谓厨、说他们是一代舍财救人的侠士。而地方名士也立称号,如山阳郡便有张俭为首的八俊、八顾、八及等二十四人【11】。
日期:2012-02-21 16:39:34
【8】、《后汉书·党锢列传·范滂传》记载。
【9】、陈蕃的奏书记载在《后汉书·陈王列传·陈蕃传》中,原文是:臣闻贤明之君,委心辅佐;亡国之主,讳闻直辞。故汤武虽圣,而兴于伊吕;桀纣迷惑,亡在失人。由此言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同体相须,共成美恶者也。伏见前司隶校尉李膺、太仆杜密、太尉掾范滂等,正身无玷,死心社稷。以忠忏旨,横加考案,或禁锢闭隔,或死徙非所。杜塞天下之口,聋盲一世之人,与秦焚书坑儒,何以为异?昔武王克殷,表闾封墓,今陛下临政,先诛忠贤。遇善何薄?待恶何优?夫谗人似实,巧言如簧,使听之者惑,视之者昏。夫吉凶之效,存乎识善;成败之机,在于察言。人君者,摄天下之政,秉四海之维,举动不可以违圣法,进退不可以离道规。谬言出口,则乱及八方,何况髡无罪于狱,杀无辜于市乎!昔禹巡狩苍梧,见市杀人,下车而哭之曰:“万方有罪,在予一人!”故其兴也勃焉。又青、徐炎旱,五谷损伤,民物流迁,茹菽不足。而宫女积于房掖,国用尽于罗纨,外戚私门,贪财受赂,所谓“禄去公室,政在大夫”。昔春秋之末,周德衰微,数十年间无复灾眚者,天所弃也。天之于汉,悢悢无已,故殷勤示变,以悟陛下。除妖去孽,实在修德。臣位列台司,忧责深重,不敢尸禄惜生,坐观成败。如蒙采录,使身首分裂,异门而出,所不恨也。
【10】、朱禹的“禹”字本来“禹”上有“宀”,读音同禹一样,因为无法打出来,姑且用“禹”替代。如图:
以下不再特别注明。
【11】、《后汉书·党锢列传》有“(张)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以(张)俭及檀彬、褚凤、张肃、薛兰、冯禧、魏玄、徐乾为“八俊”,田林、张隐、刘表、薛郁、王访、刘祗、宣靖、公绪恭为“八顾”,朱楷、田槃、疎耽、薛敦、宋布、唐龙、嬴咨、宣曪为“八及”,刻石立墠,共为部党,而俭为之魁”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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