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细读聊斋中的女子》
第22节作者:
胡狼拜月o 一会儿到了一所官署中,居然遇到了顾生。顾生自然是十分诧异:“你怎么来了这里?”说罢拉着乔生往外走。看来乔生还有还阳的机会。
乔生却不领情,说自己还有心愿为了。顾生便答道,说自己在地府是主管文书之职,可以帮乔生达成心愿。
于是乔生便问连城在何处,顾生带着他转了几个地方,终于发现连城和一个白衣女子,愁眉苦脸,含着眼泪,坐在走廊角上。
连城看见乔生便站了起来,得见知己,好像有些高兴,便问乔生是怎么来的。乔生答道:“你死了,我怎敢独自存活?”
连城自然是感动不已,更是流泪说:“我这种负义之人,你应该早唾弃才是,为何以身相殉?不过,我今生不能嫁给你,但愿来世如意。”
乔生便对顾生说,如果有事你先去忙吧。我乐死不愿生。但烦劳你查一下连城将投生到何处,我要和她一起去。
这一对璧人,一个愿意约定来世相守,一个乐死不愿生,果然是相知相许。
顾生自然是应声而去。这时白衣女子问起乔生是什么人,连城便一一告诉了她,女子听后唏嘘不已。不知是感叹自己没有这样的生死之恋还是感叹连城与乔生二人不易。
连城又为乔生介绍说,这女子和自己同姓,名宾娘,是长沙史太守的女儿。一路上互相照应,互相同情。
乔生见宾娘情态惹人怜爱,正想问她什么之时顾生回来了。
顾生向乔生贺喜说:“我为你查明事实,已经处理好了。就请连城姑娘和你一起还魂好吗?”
这样的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正要辞别时,宾娘大哭说:“姐姐走了,我怎么办呢?请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哪怕是做姐姐是丫头也好。”
连城自然念及姐妹情分十分难过,可是又没有办法。宾娘转而望着乔生,乔生只得哀求顾生,顾生也万分为难,严正地表示拒绝。
乔生求他不妨试试,顾生又去了大概一顿饭的功夫回来还是摇手说办不到。、宾娘听后嚎啕大哭,依在连城身边,生怕她离开了自己。大家面面相觑,默默无言,看着宾娘一枝梨花春带雨的可怜状,都不忍心。
最后还是顾生下了决心,对乔生说,带着宾娘离开吧,如果降罪下来,由我一天承担罢了。
宾娘自然是高兴地跟着乔生走,而乔生担心长沙路远,没有人作伴。宾娘说:“我跟着你去,不愿意回家。”
乔生诧异道:“真是傻啊!不回去,怎么能复活?他日我到湖南来,你不躲开我,就万幸了。”
这时,正好有两个老太婆带着公文出差长沙,乔生殷勤相托,洒泪分手。
路上,连城和乔生都走得很慢,走一里多路就坐下休息。难道是因为怕复活再生变故因而在路上互诉衷肠吗?
休息了十多次才到了家门。连城说,恐怕再生反复,最好你回去要回我的尸骨,我在你家复活,应该没有反悔的。
乔生觉得有理便一起去了乔家。连城却举步艰难,乔生便在旁耐心等待。连城说:“我手脚发抖,无心无主,前途可能不妙,应当好好考虑。不然重生仍不得自由。”
于是两人一同进入厢房,沉默片刻,连城突然笑着说:“你不喜欢我吗?”乔生便问是什么意思,连城红着脸说:“我怕事情不如意,太对不起你。愿意在做鬼的时候先和你结为夫妻。”
乔生自然是大喜,于是两人结为夫妇。在厢房停留了三天,连城说:“丑媳妇终须见姑婆,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便催乔生进室中。
于是乔生刚到灵堂便醒了,家人自然十分惊异。
乔生便派人到史家索求连城的尸骨,说是能让连城复活。史孝廉自然是万分欢喜,便照乔生说的办理。于是连城的尸体刚抬进乔家便苏醒了过来。
连城对父亲说:“孩儿已经委身于乔郎了,更没有回去的道理。如果有所变动,那么我只有一死!”
史孝廉终究还是明白女儿更重要,于是派了个丫鬟来侍奉连城。王家还真是脸比城墙厚,听说连城复活,便一纸状书告上官府。县官受贿,自然是判归王家。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乔生气得要命却也无计可施。而连城到了王家,不吃不喝,只求速死,没人的时候就上吊。第二天便奄奄一息。王家没有办法,怕弄出人命,只得送回史家,而史家又抬到乔家。王化成只好放弃娶这美娇娘的打算。
而连城起床后,市场想那宾娘,打算派人去湖南问讯,可是又因路远而拿不定主意。恰在这时,一天家人来报外面有车马。
两人去看,宾娘已到了庭院。彼此相见,可以用弘一法师的遗言来形容:悲欣交集。
史太守亲自送女儿,说:“小女全仗先生才能复活,她立誓不嫁他人,如今顺从她的意愿吧。”
乔生叩头谢过,而这时孝廉也来了,两位岳父共叙同宗之好。
(本文完)
日期:2010-01-17 00:00:07
附《连城》原文
乔生,晋宁人,少负才名。年二十余,犹偃蹇,为人有肝胆。与顾生善,顾卒,时恤其妻子。邑宰以文相契重,宰终于任,家口淹滞不能归,生破产扶柩,往返二千余里。以故士林益重之,而家由此益替。
史孝廉有女字连城,工刺绣,知书,父娇爱之。出所刺《倦绣图》,征少年题咏,意在择婿。生献诗云:“慵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蛾。”又赞挑绣之工云:“绣线挑来似写生,幅中花鸟自天成。当年织锦非长技,幸把回文感圣明。”女得诗喜,对父称赏,父贫之。女逢人辄称道,又遣媪娇父命,赠金以助灯火。生叹曰:“连城我知己也!”倾怀结想,如饥思啖。
无何,女许字于鹾贾之子王化成,生始绝望,然梦魂中犹佩戴之。未几女病瘵沉痼不起,有西域头陀自谓能疗,但须男子膺肉一钱,捣合药屑。史使人诣王家告婿,婚笑曰:“痴老翁,欲我剜心头肉也!”使返。史乃言于人曰:“有能割肉者妻之。”生闻而往,自出白刃,诪膺授僧。血濡袍裤,僧敷药始止。合药三丸,三日服尽,疾若失。史将践其言,先告王。王怒,欲讼官。史乃设筵招生,以千金列几上。曰:“重负大德,请以相报。”因具白背盟之由。生怫然曰:“仆所以不爱膺肉者,聊以报知己耳。岂货肉哉!”拂袖而归。女闻之,意良不忍,托媪慰谕之,且云:“以彼才华,当不久落。天下何患无佳人?我梦不详,三年必死,不必与人争此泉下物也。”生告媪曰:“‘士为知己者死’,不以色也。诚恐连城未必真知我,但得真知我,不谐何害?”媪代女郎矢诚自剖。生曰:“果尔,相逢时当为我一笑,死无憾!”媪既去。逾数日生偶出,遇女自叔氏归,睨之,女秋波转顾,启齿嫣然。生大喜曰:“连城真知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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