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夏天,中国大地酷热难当。7月7日,日本华北驻屯军河边正三旅团牟田口廉也第1联队一木清直第3大队第8中队长清水节郎写下这样的日记:“这天晚上,天空晴朗,没有月光。星空下,可以隐约看到远处宛平的城墙和附近不时移动的中国士兵的影子。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巨大的寂静总是因为在酝酿着什么。
这天晚上,清水率他的部队在宛平城外的卢沟桥附近进行军事演习(在20世纪之初,清政府与八国联军签定的《辛丑条约》,让日本获得了在中国内地驻军的权利,最初称中国驻屯军,后改为华北驻屯军,司令部设在天津,其级别与关东军相同)。大约在22时40分左右,清水突然接报,一名叫志村菊次郎(此人后来被送回国内,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再度入役,在缅甸作战,被中国远征军孙立人部击毙)的士兵失踪。清水遂要求进宛平城搜查。当时,驻守北平及周边的南苑、西苑、丰台、宛平的中国驻军是第29军第37师冯治安部,具体驻守宛平的是该师第110旅第219团吉星文部金振中营。他们拒绝了日军的要求,日军开始射击。23时,志村菊次郎归队。但日军并未停止行动。
从7日夜到8日晨,清水节郎、一木清直、牟田口廉也三人电话连线不断。
7月8日凌晨4时50分左右,在完成调度后,日军开始炮击宛平,并向城外的卢沟桥发动进攻。中国守军进行还击,“卢沟桥事变”至此爆发。
事变的消息传到日本首都东京后,正在参加会议的陆军参谋本部作战课课长武藤章兴奋地说:“华北发生了令人愉快的事情!”
武藤后来成为被绞死的7名甲级战犯之一。他生于1892年,熊本县人,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25期,后进入陆军大学深造,并一度在关东军任职。1937年战争爆发时,他在军中只领大佐军衔,但所在部门和职位甚为关键:陆军参谋本部作战部作战课任课长,负责筹划日军行动和战事。后来,长期担任另一关键角色:陆军省军务局局长。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率近卫师团入侵印度尼西亚,终于以山下奉文为司令官的日本驻菲律宾第14军中将参谋长的职位。他是战后被绞死的7名甲级战犯中最年轻者,也是军衔最低者。但他在日本陆军的实际影响力却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这一点,类似于后面提到的他在陆军大学的同学、“樱会”核心人物桥本欣五郎。
与武藤同样兴奋的还有陆军省军事课课长田中新一。田中是新潟县人,是武藤章在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后在关东军任参谋,1936年转任陆军省军务局课员,1937年3月出任军事课课长。7月7日华北发生事变后,力主出兵扩大战争。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任陆军参谋本部作战部部长,主导了太平洋战争中日本陆军的行动。后任第18师团长、缅甸方面军参谋长,后因坠机重伤回国治疗,任职于第1总军司令部。战争结束后转入预备役,未受审判,死于1976年。
可以肯定地说,从1937年7月“七七事变”到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军方的一系列决策,都深深地刻有武藤章和田中新一的烙印。此二人亦为桥本欣五郎去职后日本陆军最强硬的代表。关于这一点,从1937年5月20日日本海军情报官员就华北形势问题向海军省作的报告中可以看出:“……关于撤销冀东政府问题,未能得到关东军的同意;但驻华各机关大都同意撤销,并认为这样做是可以缓和目前僵硬的日华关系的唯一办法。所以,归国后即向上司报告,必须在适当的时机排除关东军的反对,断然予以撤销。关于此事,(陆军参谋本部)参谋次长(今井清)和第一部长(石原莞尔)也都同意,但作战课长武藤大佐反对。(陆军省)后宫(淳)军务局长、梅津(美治郎)次官、杉山(元)大臣都同意,但田中军事课长反对。”甚至还有这样的说法:在战争期间,东条英机只是一张唱片,而武藤和田中才是操纵唱机的人。”
事变爆发后,武藤章以陆军参谋本部作战课课长的身份,迅速拟订了增兵华北的计划,强调必须把中国军队逐出平津地区。田中新一持相同意见。按照他日记里的说法,事变发生后,东京一片混乱,只有他和武藤“从容镇静”,陆军参谋本部作战课和陆军省军事课“稳步开展工作,应对事变”,“这两课的课长都认为:事态不容乐观。对此,除诉诸实力外,别无对策。在此种想法的基础上,该两课长对紧急派出以3个师团和18个航空中队为骨干的兵力,取得了一致意见。”
在武藤和田中的拟议下,陆军大臣杉山元向近卫内阁提出增兵中国的要求。此时的日本内阁是1937年6月4日成立的近卫文麿内阁。此时,在华北,7月9日,日本华北驻屯军提出以下要求:一、中国军队撤出卢沟桥地区;二、对将来作出保证;三、处理直接责任者;四、中国向日本谢罪……
日期:2010-07-30 17:18:36
事变发生时,主政北平军政且对日军抱有幻想的宋哲元正在山东老家休养。当时,南京国民政府电令宋转赴保定调度,而避免直接与日本人谈判(见第29军143师师长刘汝明之回忆)。但宋未听,在1937年7月11日抵达天津。按第29军副参谋长张克侠后来回忆:到天津后,国民政府军政部长何应钦自庐山打来电话,转告了中国驻日本大使发来的消息,称日本国内已进行了战争总动员,全面侵华已成定局,叫宋立即回北平备战。但宋不接何的电话,叫张克侠代接。随后,宋吊唁了病死的华北驻屯军司令官田代皖一郎,拜会了新任司令官香月清司,欲以谈判手段解决争端,将其定位于局部冲突。所以,他返回北平后未进行备战,并电告南京,不希望中央军北上支援,以保持华北的格局。
7月11日,前方的日军与主政华北的宋哲元一度达成停战协议。但日方协议的初衷是等待后援。此时,在北平一带的日军分布如下:丰台和通州各有一千多人,北平有800多。日军前线指挥部设在丰台,由清水的上司华北驻屯军步兵第1联队第3大队长一木清直坐镇。一木清直,1892年出,日本静冈县人,陆军士官学校第28期生。1936年任华北驻屯军第1联队第3大队长,在1937年7月推动“卢沟桥事变”的爆发。1938年回国任陆军步兵学校教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任步兵第28联队长,组成隶属于第7师团的一木支队,作为先头部队,参与瓜达尔卡纳尔岛战役,在1942年8月惨烈的泰纳鲁河口之战中,被美军击毙。一木的上司是身在北平的华北驻屯军步兵第1联队长牟田口廉也。事变爆发时,北平日本驻军的最高官员应是河边正三旅团长。但此时河边未在北平,牟田口廉也也就成了现地最高指挥官。牟田口,佐贺县人,1888年生,陆军士官学校第22期生。1933年出任陆军参直静孔芪癫渴窨纬ぃ1936年出任华北驻屯军步兵第1联队长。1937年7月7日事变爆发后,积极促使其升级,成为扩大侵华战争的日军前方关键人物。后出任陆军预科士官学校校长。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任第18师团长,进攻东南亚。后转任第15军司令官,在缅甸作战。1944年的英帕尔之役,所在部队惨败,战争晚期退入预备役。
日期:2010-07-30 17:20:33
同在7月11日,日本内阁正式发表了增兵华北的声明,并指责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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