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南京之路》
第11节

作者: 魏风华1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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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方面之侮日行为接踵发生,华北驻屯军对此正在隐忍静观之中。一向与我合作、负责华北治安的第二十九军,于7月7日半夜在卢沟桥附近进行非法射击,由此引发事端,不得已而与该军发生冲突。为此,平津方面形势紧迫,我国侨民濒于危殆。而我方未放弃和平解决之希望,根据事件不扩大方针,努力作局部化解决。第二十九军虽答应和平解决,但于7月10日夜,突然再次向日本军非法攻击,造成我军相当伤亡,而且不断增加第一线兵力,更使西苑部队甫进,同时命令中央军出动等,进行战争准备,对和谈并无诚意,终于全面地拒绝在北平进行谈判。以上事实说明,这次事件完全是中国方面有计划的武装抗日,已无怀疑之余地。就帝国和满洲国来说,维持华北治安是迫切之事,不待赘言。为维持东亚和平,最重要的是取得中国方面对非法行为特别是排日侮日行为之道歉,并为今后不发生此类行为作出适当保证,政府在本日内阁会议上下重大决心,采取必要之措施,立即增兵华北。然而,维持东亚和平为帝国之夙愿,因此,政府为使今后局势不再扩大,不抛弃和平谈判之愿望,希望由于中国方面的迅速反省而使事态圆满解决。关于列国权益的保全,帝国当予以充分之考虑。”

  时任日本驻华武官的今井武夫后来这样回忆:“(11日)下午两点,刚一步入特务机关,便感到一种紧张的气氛。设在天津的驻屯军司令部打来电话,于是立即接通。打电话的是一名参谋,他说:今天东京的内阁会议已经决定,除了关东军和驻朝鲜军外,还将从国内动员3个师团到中国,所以现在再无必要达成停火协议。如果协议已经达成也要撕毁!”(今井武夫:《今井武夫回忆录》)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中共中央即在延安发出《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指出时局已经极端严重,“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我们要求立刻给进攻的日军以坚决的反攻,并立刻准备应付新的大事变,全国上下应该立刻放弃任何与日寇和平苟安的希望与估计”,呼吁全民抗战,同时致电蒋介石,表示红军将士愿意接受国民政府的统一领导,开赴抗日前线。随后,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指出已经到了“国难极端严重、民族生命存亡绝续之时”,为挽救祖国之危亡,在和平统一、团结御侮的基础上,与中国国民党达成谅解而共赴国难,进而向全国宣言:

  一、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为中国今日之必需,本党愿为其彻底的实现而奋斗;二、取消一切推翻国民党政权的暴动政策及赤化运动,停止以暴力没收地主土地的政策;三、取消现在的苏维埃政府,实行民权政治,以期全国政权之统一;四、取消红军名义及番号,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受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之统辖,并待命出动,担任抗日前线之职责。

  此时,蒋介石正在庐山筹备全国各界人士谈话会。事变爆发后,他电告宋哲元:“宛平城应固守勿退,并须全体动员,以备事态扩大。”但此时他对日本人的最终意图并不十分清楚。在7月8日的日记中,他这样写道:“彼将乘我准备未完成之时,逼我屈服乎?”不过,他已经意识到事变的严重性,9日令第26路军总指挥孙连仲率部急速北上驰援,抵达保定一线;又令第40军庞炳勋部、第85军高桂滋部开赴石家庄一线,阻击日军。同时,电告北平市长秦德纯,要求其做“必战”与“牺牲”之决心,积极应对,“而后可以不丧失主权之原则与之交涉”。(杨天石:《寻找真实的蒋介石》)。

  庐山谈话会由南京政府发起,邀请对象是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大学教授、各党派领袖。谈话会本来定于7月中旬召开,7月初受邀代表开始陆续上山。谈话会初衷,本是为了沟通对时局的看法、交流相关意见,而非正式会议。但不出一周,北平的日军就策动了重大事变,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使这一谈话会的性质和作用突变,成为严正表明抗日立场、统一抗日思想进而决定国家命运的重要会议。而事实上,早在6月初,中共方面就派代表周恩来、秦邦宪、林伯渠等人飞抵庐山与蒋介石就国共合作、红军改编问题进行谈判了。事变爆发后,7月14日,周恩来等人再飞庐山,在战争爆发的背景下,继续与蒋介石谈判。15日,蒋介石与周恩来会谈,最后达成共识。在会谈中,中共方面向蒋介石递交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

  7月16日,全国各届人士谈话会在庐山图书馆礼堂召开,会议由汪精卫主持,蒋介石、冯玉祥、张群、陈立夫、蒋百里、居正、李烈钧、于右任、张君励、钱大钧、王云五、胡适、梁实秋、马寅初、邵力子等160 余人到会。但在最初的会议上,各界人士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意见依旧不统一。在日军已大举进攻的背景下,主持会议的汪精卫在发言中一再空谈“精诚团结”,而对具体的时局毫无提及与见地;学者胡适,则反对与日开战,认为一旦开战,中国此后的局势将不堪设想,多年来支撑起的“国体”将毁于一旦。胡适极力要求政府付出最大的努力与耐心,以期与日本达成停战协定,他甚至提出,可以承认“满洲国”,以彻底解决中日之间的悬案,最终获得和平。其他诸人,即使主张与日开战,对未来也多持悲观态度。随着日本调遣国内师团开赴中国,以及日本内阁会议的动向,蒋介石综合分析,最终确定事态将会很快扩大,中日之大战再难避免。他拒绝了胡适的建议。

  7月17日,第二次谈话结束后,蒋介石在庐山发表题为“对日一贯的方针和立场”的声明,阐明了中国的立场。兹录原文如下:
  各位先生,中国正在外求和平、内求统一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卢沟桥事变,不但我举国民众悲愤不置,世界舆论也都异常震惊。此事发展的结果,不仅是中国的存亡问题,而将是世界人类祸福之所系,诸位关心国难,对此事件,当然特别关切,兹将关于此事之几点意义,为诸君坦白说明之。
  第一,中国民族本是酷爱和平,国民政府的外交政策,向来主张对内求自存,对外求共存。本年2月三中全会宣言,于此更有明确的宜示。近两年来的对日外交,一秉此旨向前努力,希望把过去各种轨外的乱态统统纳入外交的正轨,去谋正当解决。这种苦心与事实,国内外都可共见。我常觉得我们要应付国难,首先要认识自己国家的地位,我们是弱国,对自己国家力量要有忠实估计,国家为进行建设,绝对的需要和平。过去数年中,不惜委曲忍痛,对外保持和平,即系此理。前年五全大会,本人外交报告所谓“和平未到根本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牺牲未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跟着今年2月三中全会,对于“最后关头”的解释,充分表示我们对于和平的爱护。我们既是一个弱国,如果临到最后关头,便只有拼全民族的生命以求国家生存,那时节再不容许我们中途妥协,须知中途妥协的条件便是整个投降,整个灭亡的条件,全国国民最要认清所谓“最后关头”的意义。最后关头一到,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抵抗到底,唯有牺牲的决心,才能博得最后的胜利;若是傍徨不定,妄想苟安,便会陷民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第二,这次卢沟桥事件发生以后,或有人以为是偶然突发的,但一月来对方舆论或外交上直接间接的表示,都使我们觉到事变发生的征兆。而且在事变发生的前夜,还传播着种种的新闻,说是什么要扩大《塘沽协定》的范围,要扩大冀东伪组织,要驱逐二十九军,要逼迫宋哲元离开,诸如此类的传闻,不胜枚举。可想见这一次事件并不是偶然的。从这次事变的经过,知道人家处心积虑的谋我之亟,和平已非轻易可以求得。眼前如果要求平安无事,只有让人家的军队无限制的出入我们的国土,而我们本国军队反要经受限制,不能在本国土地内自由驻扎。或是人家向中国军队开枪,而我们不能还枪;换言之,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已快要临到这极人世悲惨的境地,这在世界上稍有人格的民族,都无法忍受的。我们的东四省,失陷已有六年之久,继之以《塘沽协定》,现在冲突地点已到了北平的卢沟桥。如果卢沟桥可以受人压迫强占,那么我们五百年故都,北方政治文化的中心与军事重镇的北平,就要变成沈阳第二。今日的北平若果变成昔日的沈阳,今日的冀察亦将成为昔日的东北四省。北平若可变成沈阳,南京又何尝不可变成北平?所以卢沟桥事变的推演,是关系中国国家整个的问题,此事能否结束,就是最后关头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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