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尽管元稹并不能做到他自己所言的“取次花丛懒回顾”,但是韦丛却是绝对幸福的。在她不长的一段年华中,能够嫁给元稹,有元稹相伴,也是这一世的大幸福。女子所要的,也不过就是这点幸福。
如果我所知道的关于元稹的事情只限于此,也还是可以原谅的。毕竟我们不能苛刻的要求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只能有一个心爱的人,并且从一而终。那样的爱情是神话,并且只能是神话。我不相信这样的神话,尽管我会因为这样的神话而感动。
不幸的是元稹更有一段《莺莺传》的故事。《莺莺传》与《西厢记》,笔者先知道的自然是《西厢记》,倒也是良辰美景如花美眷的,最后是一个大团圆的美满故事。尽管莺莺失身于张生是一场豪赌,但是所幸张生不负莺莺。爱情总不能一帆风顺,否则也就了无趣味。平常人之间的爱情的话,笔者私下以为平淡没有什么不好,但是作为爱情故事传世,却一定要起伏跌宕。所以,《西厢记》的故事是吸引人的,也是感人的。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都让人羡慕和感动。
但是《莺莺传》却让笔者不能忍受。我向来对古代的人与事怀着十二分的宽容,一直以为,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由其前因后果,不应该对其怀着鄙视,而应该怀着敬意与温情看待曾经的故事与人物。但是对于《莺莺传》却不能忍受,对于《莺莺传》中张生的原型元稹也是不能忍受。始乱终弃也就罢了,更加过分的事始乱终弃偏偏还要找一个道貌岸然的理由,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到一个女子的身上,实在令人鄙视。说这样的话当然四不理智的,并且因为笔者是一个女子,对于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能保持中立的态度。偏激也好,断章取义也好,元稹的形象,在笔者的眼中,便从此成为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哪怕他有才学,能作诗,那些,都不能抵消他在爱情中所犯的错误。——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
关于元稹的话基本已经说完了。再说,也都是一些贬义词的堆砌,笔者还不至于有这样的兴趣。
交代完了元稹相关,便可以开始说薛涛。确切的说是可以开始说薛涛与元稹。薛涛是怎么沦落为歌伎的呢?大概是因为父死家贫,为了生计迫不得已。因为长相可人又通音律善诗文,在社会风气相对开放的唐朝,薛涛很快名动一时,成为许多文人墨客相与结交的红颜知己。与薛涛有过交往的诗人很多,王建曾经有《寄蜀中薛涛校书》一诗,“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说的便是薛涛。
在与这么多的才子结交的过程中,薛涛对哪一个有过真感情呢?可能发生爱情的人一个是对薛涛诸多提拔扶植的韦皋,一个便是元稹。
薛涛毫无疑问得到了当时的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极大地庇护。向朝廷上书请求授以薛涛秘书省校书郎官衔的人便是他。可见,韦皋对薛涛是极为看重的。薛涛自十六岁入乐籍,一直是以歌伎的身份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入乐籍意味着什么呢?其实意味着变成了为人所鄙视的一类人。女子一旦走到了这一步,即便再是清高,再是有才华,都没有办法真正的洗去自己身上因为这些符号而带给别人的印象吧。
韦皋与薛涛的关系是什么呢?一般只是说韦皋对薛涛诸多照顾与庇护,并不曾说韦皋与薛涛之间有什么其他的暧昧关系。所以,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笔者并不愿意妄加猜测。
先说薛涛与元稹。他们之间是确定的恋人关系,当然不论这爱恋持续了多长时间。薛涛在遇到元稹的时候已经是41岁(也有说法是38岁)。41岁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绝不是一个年轻的年龄,对于现代人而言是如此,对于古代女子则更是如此。青春年华早已经不再。38岁也是。相比于有些人所说的38岁/41岁的薛涛成熟有魅力,年老色未衰,笔者却倾向于认为那时候的薛涛已经不再是年少时候那副吸引人的姣好姿容。笔者从来不认为一个女子的年龄是可以由于她的才华气质等等掩盖的,这样的说法实在令人感到沮丧,但是却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实际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去不复返的,错过的便是永恒的错过,失去的便是永恒的失去,没有什么理由和方法将这些失去的东西补回来,更没有什么理由和方法能够让流逝的时光倒转。青春与时光一起,从来都是一个越来越少、错过就不再的东西。虽然惋惜,但是却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当然38岁或是41岁的薛涛会另有一番美丽。笔者当然是承认那个时候的她也是有魅力的,那时候的魅力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力可能更胜于青春年少时候的她。那是一份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与历练而后形成的美丽,不再是年少轻狂,却另有一番韵味。笔者想要说的,只是那时候薛涛的美艳与年轻时候是不同的,绝不是年老而色未衰,而是另外一份因为岁月而形成的魅力。笔者始终相信,人在不同的年龄段所拥有的魅力是不同的。所以,不必为了青春的流逝而悲伤。
相遇时候的元稹比薛涛年少11岁。那时候应该是一个男人正好的年龄。那个时候元稹已经丧妻,在事业上也算是有所成就。薛涛这个才女的名字对于元稹而言并不陌生。事实上,薛涛正是元稹钦慕已久而不敢求的人物。在元稹与薛涛相遇的时候,薛涛有名已久,元稹也是名满天下,两个以才学闻名的人自然很容易相互吸引。有说法说薛涛的出现是一场“美人计”,其目的是为了贿赂初入官场刚正不阿的元稹。但是不管最初相遇的时候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这两个人确实有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他爱她,她也爱他,并且海誓山盟。有相同气质的人很容易相互吸引,这大概就是惺惺相惜的意思。因为相似,所以更容易懂得彼此,相处起来自然更加的默契。只是在笔者看来,太过相似的人往往容易相互吸引,但是却很难长久的相处。其原因也是太过相似,面对同一个问题的时候会出现同样的执拗,便像是针尖对麦芒一般,更加的难受。不知道薛涛与元稹之间是否因为太过相似而发生冲突。传说中没有记载,那么,我们便权当做他们一直和和美美的相爱下去。
文人之间的相爱一般是轰轰烈烈的。一旦爱了,便觉得是天地间最大的欢喜,恨不得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们相爱。这种情绪在女子身上体现的更加的明显。那个时候,薛涛甚至写了这样一首诗: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池上双凫》)在这首诗中,薛涛的心意再直白不过了,她爱他,愿意与他做那双栖绿池上的鸳鸯,双宿双飞。——这是多么直接的表达,她那个时候相必是动了嫁心的,毕竟一个女子单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太过艰难也太过寂寞,更何况她是一个名倾一时的歌伎,更何况她是那么聪慧的一个人。
人在什么都不懂与什么都懂的时候都是快乐的,一个因为看不透,一个因为看的太透。看不透的人因为不知道而不觉得忧虑,看的太透的人因为什么都已经了然而变得无所畏惧,唯一痛苦的便是在两者之间的人。世上真正看得透的人又有几个。如薛涛,一定是一个处在两者之间的人。因为聪慧所以明白很多事情,明白却又放不下,于是便会生出胆怯、寂寞、悲苦等诸多情绪。这样的人看上去最最风光坚强,背地里面却最最需要人的扶持与陪伴,也最容易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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