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王阳明》
第9节

作者: 豫章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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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道长对《道德经》早已心领神会,融会贯通。晚生以为,‘知足’二字的确涵盖了养生之道的根本要领。不过,除了‘知足’一念以外,我看道长又在打坐修炼,为什么还要打坐修炼呢?”
  “过誉了。打坐修炼首先为的是求个祛病健身,有一个好身体,道教中人管这叫筑基。然后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直至练虚合道,达到后天返先天的最终目的,成为超越生死的神仙。”
  “那么,打坐的要领是什么?道长可否教我一下?”
  “无论是对于入门者还是对于有成者,虽然可以有具体修炼方法的不同,但是根本要领无非是虚、静和自然三个要领。《老子》第十六章说:‘致虚极,守静笃’;第二十五章又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静坐修炼就是要从这三个方面入手,直至后天返先天,成就了正果,也是如此。”
  “道长可否现在就带着我试坐一炷香呢?”
  “公子若无事,我可以带你坐坐看。这个蒲团就给你用吧。”
  日期:2012-02-24 15:51:45

  正在此时,一位年约六旬、细眉长髯的道士走了进来,“师弟,还你的针线。多谢了,愚兄这就准备告辞了。……呃,这位是……?”
  “哦,师兄。这位是布政司衙门诸参议家的亲戚,也是位读过书的公子。岔道正与他闲聊哪。您怎么就说走就走啊?”
  “再晚了,我怕城门都关了,又要打扰你一宿。”
  “道长好,晚生王守仁这厢有礼了。”王阳明适时地站起来,对着老道长作了个揖。“敢问道长道号如何称呼?”
  老道长看王阳明彬彬有礼,不觉打量了他起来,“贫道名叫冲虚,和清虚道长是同门师兄弟。我说,你……?”他言语越来越慢,似乎王阳明什么地方很值得端详。

  “我正在向清虚道长请教养生之道,他正准备教我打坐呢。”
  “哎呀,大器!大器!”冲虚道长忽然兴奋而肯定地说。王阳明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虚心地说:“如果道长有空,也请指教一二如何?”
  “呵呵,今天确实没有空了。人生无处不相逢,年轻人,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师兄,您刚才说什么大器、大器的?”清虚道长也有些纳闷。
  “就是你面前这个年轻人。”冲虚道长平静了下来,说:“年轻人,我刚才替你相了一面。记住我说的话:当你的胡须长到领子边的时候,你将进入了圣者之境;当你的胡须长到上丹田,也就是胸口的时候,那时候你就结了圣胎;当你的胡须长到下丹田这么长的时候,届时你的圣果就圆满了。年轻人,好好勤勉修习吧。”

  王阳明一听十分诧异,有些顽皮地说:“要是将来我不爱留胡子,把胡子都剃了呢?”
  “逝者如斯夫!你可以不让胡子长出来,能够不让岁月流逝吗?”
  在一旁的清虚道长说:“王公子,我师兄的道行比我高出百倍。他的话你可不能等闲视之哟!”
  冲虚道长又看了王阳明一眼,不禁面带微笑地回过头来,对清虚道人说: “师弟,你今天惹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啊?师兄,请告诉小弟惹了什么麻烦。”

  “不必,不必。天机不可泄露,违天意,要遭天谴的。呵呵呵呵,好了,愚兄这就告辞了,再不走,就得爬城墙出去了。”说着,冲虚道人飘然而去。
  王阳明纳闷地看着屋里的清虚道长,清虚道长毕竟有些修行的功底。马上说:“好啦,不要分神,‘知止’当为第一关。我们且练习打坐修炼,刚才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是,道长”。王阳明和清虚道长坐在了蒲团上,闭上眼睛,开始进入直觉内省的状态。很快,王阳明感到,自己进入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宁静和清爽的状态,眼耳鼻舌身意渐渐区分不清,自己似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倏忽之间,只听得清虚道长说:“王公子,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你该回家了吧。”
  王阳明睁开眼睛说:“道长,一炷香就点完了吗?我怎么觉得才过了一小会儿啊。”
  “看来我师兄说得不错,王公子根器非凡。别人刚学习打坐,杂念纷飞,坐一会就觉得心乱腿麻受不了,您却觉得倏忽而过,真是与众不同。不过,天色已晚,你是不是该回家了?如不嫌弃,在观中用完了斋饭再走更好。”
  王阳明说:“我初习静坐,觉得颇有意趣。道长,如果不嫌叨扰,请让我再习坐一会儿如何?”
  清虚道人感于王阳明的真诚,便说:“好吧。你就在这里打坐吧。贫道要去处理一些观中的杂务,就不陪您了。”说完,转身出去,还轻轻地为王阳明掩上了门。
  王阳明一人坐在屋中,回想了一下虚、静和自然的打坐要领,又开始入静了。这一静,比刚才的效果更加舒适宁静。他像木头一样地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睡意涌了上来,此刻他已心无一丝杂念,只见身子一歪,他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到了王阳明醒来之后,他发现清虚道长手里端着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身上盖着薄被子。王阳明不好意思地问:“道长,天黑了吗?”

  清虚道人笑着说:“天都亮了。也怪贫道粗心,昨晚临时有事,一忙起来,把你给忘在这里了。凌晨做完早课后小道童发现的你,我不忍叫醒你,所以给你盖上了被子。只是你家里人一晚上看不见你,一定会十分着急的。”
  “放心吧,道长,我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这里又是省城,家里人知道我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回家。”
  正在此时,只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一阵喧嚣。有人喊:“公子在吗?公子在吗?”这是王喜的声音。
  有道童说:“道观清静之地,请不要大声喊叫。”
  有一个声音蛮横地说:“少废话!误了大爷的公事,抓你去见官!”
  王阳明赶紧跳下床,跑出门外,只见王喜、诸家的两个仆人和一个衙役正在和阻拦的道童推推搡搡。“王喜,不得无礼。我在这里!”

  “天哪!公子,你果然在这儿。我们到处找你,就差把南昌城掘地三尺了。诸老爷把官府的差役都搬来了。”王喜又惊又喜地说道。
  一个诸家仆人略有不满地说:“王公子,你怎么乱跑啊!今天本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你昨天下午说上街转转,一转就没有回来。老爷和太太急得满地打转,还不敢让小姐知道。今天再找不着你,我看诸府要闹出人命案了。”
  随同出来看情形的清虚道人一看,大惊,说:“天哪,公子,拜堂前一天你怎么还到处乱跑?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留在观中的。看来,昨天我师兄说我要惹麻烦,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王阳明又显出了少年狂者的气度,对众仆人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慌什么,现在我随你们回去就是了。要斯文点儿,不许在观中撒野!”他回过头来对清虚道长幽默地说:“多谢道长教我静坐养生之法。您放心,我不回去,拜堂是不会开始的。”
  ……

  诸府内衙。诸养和与夫人黄氏在一起面面相觑,诸养和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亲家公叮嘱不让他出门。可不,他一出门,总能做出谁也想不到的事情来。”
  黄氏叹口气,说:“唉。我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男人,以后的日子可太平不了啊。这可怎么办呢?”
  这时,一个仆人进来,问:“老爷,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拜堂是否准时开始?”诸养和说:“那还又问吗?夫人,走!”
  热闹的婚礼场面。(略)(未完待续)
  日期:2012-02-25 11:52:13

  第七场景:
  时间:秋冬之际;地点:信江之中,一艘缓缓东进的行船上。
  王阳明站在船头,望着两岸的景色,低声地吟诵道:
  “眼前山水总依旧,一任轻舟吴楚浮。梧叶飘黄秋欲尽,长川落日雨初收。北飞孤雁声声怨,南逝云帆片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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