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理都指挥余恩说:“已经到达,人困马乏,正在驻地休息。”
王阳明对余恩说:“不能再拖延了。余将军,请你下令进攻吧。”
余恩说:“还是请大人下令吧。”
王阳明厉声说:“这时候还谦让什么?你是都指挥,请执行自己的职责。本巡抚出辕门观战。”
余恩接过令旗,出了中军帐,骑上战马,对着外面骑在马上的众将官一挥,大声说:“按照指定路线,全线出击,活捉土匪詹师富!”
“轰”!“轰”!“轰”!八门火铳发出了怒吼,铅弹呼啸着飞向敌巢。
“冲啊!”等待已久的马步军兵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在火铳和弓箭的掩护下,如势不可当的海潮冲向了土匪的营盘。附近埋伏的其他各路官军见到巡抚大营率先发动了进攻,也都冲出阵地,杀向长富村匪巢。
长富村的土匪被炸蒙了头,见官军从附近的山冈丛林中冲杀过来更是一片混乱。几个探马慌慌张张地来到“闽西王”詹师富所在的院子里禀报:“我们已经陷入官军重围之中。”
站在院中的詹师富大惊失色,骂道:“妈的,我说这几天咱们周围这么安静呢?原来进了别人的口袋阵了。王守仁,老子上了你的当了!”
温火烧和黄猫狸着急地问:“大当家的,咱们该怎么办?”
詹师富说:“怎么办?拼命就是了。冲出去一个算一个。”
这时,老土匪朱老叔跑了进来,说:“大王,我看官军四面攻势都很猛。惟独西南方向的官军没有发起进攻,好像还在列队什么的。我看,咱们就从西南方向突围吧。”
詹师富站在高处望了一望,说:“老叔说得不错,官军打仗,总有狼上狗不上的事。立即号令咱们本营的人马,向西南方向突围。”
温火烧问:“那其他几路的山寨头领,怎么办?”
黄猫狸说:“什么时候了,还管他们?大王,还是由我来当先锋吧。”
詹师富说:“好,猫狸子,就由你带本部骑兵打头阵。咱们就往象湖山方向突围。立即出发!”
“遵令!”黄猫狸立刻上马,带着一群亲兵随从冲出了大门。
……
西南方向。漳州卫官军的阵地。
副指挥覃桓正在大声嚷着:“迅速列队,雁翅进攻队形。快!”许多正在夯实工事的士兵放下手中的镐头、铁锹跑了过来。县丞纪镛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嘴里嘟囔着:“太慢了,太慢了。”
忽然,一阵飞蝗似的箭雨射了过来,一些明军士兵应声倒地。随即,一千多人的土匪骑兵在黄猫狸的带领下“嗷嗷”叫着冲杀了过来。
覃桓一见,大叫:“不能放跑了一个土匪,全都给我上!”说着,挥舞大刀率先冲了上去。其他明军士卒一看,也跟着向土匪冲了过去。双方混战在一起。
但是,没有列好阵势的明军挡不住这股凶悍的土匪的冲击。很快,一道口子被撕开,一千多名土匪骑兵冲出了包围圈。
覃桓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许退,给我堵住。”但无济于事,明军阵脚已乱。覃桓只得自己奋勇拼杀,力图以自己的勇气鼓舞起部下的土气。不久,他已身中两刀,血流如注,依然拼杀不止。县丞纪镛也手持宝剑,与敌人无畏地相搏,当他砍翻了一个土匪骑兵之后,也被旋风般冲过的另一个土匪骑兵砍中了脖颈,顿时倒地身亡,一时明军阵脚大乱。
冲出来的黄猫狸得意洋洋地对一个土匪探马说:“快去禀报大王,说我们已经冲出包围。叫他们全军跟进,要快!”探马转身向匪巢急驰而去。
在长富村村口的詹师富看见前锋已经得手,号令:“全军向前!冲出去!”
大群土匪跟着他乱轰轰地向前冲,直扑先锋撕开的缺口。
日期:2012-03-10 11:54:49
就在此时,只见一股约二千人的官军步骑兵飞奔而来,迅速占领了土匪先锋骑兵冲开的缺口。这股官军操着广东梅州口音,为首的是广东兵备佥事王大用和副都指挥杨懋两人。他们救起了已经重伤倒地的副指挥覃桓,随即号令官兵准备迎战。漳州卫的官兵有了援军的支持,立刻有了信心,重新集结起来,与广东官兵一起,牢牢地守卫着自己的阵地。
当詹师富的大队土匪再次到来之时,他们面对已经是铜墙铁壁般严密的阵地,无论如何冲锋,明军阵地丝毫不动。詹师富和朱老叔等土匪头子急得额头冒汗了。……
站在一个土坡上观战的王阳明和都指挥许清看见战术合围已经完成。许清挥动令旗,传令兵打出旗语。鼓声雷动,明军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大批土匪在“降者免死”的喊声中,纷纷跪地缴械。詹师富被砍伤后倒下马来,立刻被明军士兵五花大绑起来。朱老叔也被生擒。温火烧被乱箭穿身。不久,战场沉寂下来,明军士兵开始打扫战场。……
匪首詹师富和朱老叔两人被绑着送到了王阳明面前。王阳明面色冷淡地看了这两个横行多年的老土匪,说了声:“带走。”士兵们将两个俘虏押走了。
各路官军将领来到王阳明面前,施礼参见,热烈而兴奋地讨论这次王阳明筹划下获得的大捷。大家回到了中军帐中。许清依然止不住高兴,对王阳明说:“大人,此仗一举歼灭土匪詹师富部七千余人,活捉了‘闽西王’詹师富本人。自剿匪以来,未有如此空前之胜利啊。”
王阳明冷冷地问:“哪一位是漳州卫副指挥使覃桓?”
覃桓刚止住血,被人搀扶着来到王阳明面前,“末将就是覃桓。”
王阳明问:“覃桓,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何罪?”
“末将违背巡抚大人命令,擅自改走大路,延误半天到达指定位置。致使一千多名土匪逃窜而出,末将该死!”
“如果不是广东梅州卫的官兵及时增援,那么,所有土匪都可能从你的阵地上逃出,本抚的合围计划就全泡汤了。”王阳明气愤地说:“你既是带兵的副指挥使,请问:作战期间违背将令,延期到达,按大明律法应当如何处置?”
“按律当斩。”
“好吧!把覃桓拖出去就地问斩。”王阳明下令。
所有将领大惊失色。福建都指挥佥事李胤跪在地上叩头,说:“巡抚大人,覃桓有罪该死,这是不错的。但念他战斗中也曾奋勇杀敌,身负重伤。姑且饶他这次死罪,罚俸降级都可以,看在末将的薄面上,饶他一命吧。”
广东兵备佥事王大用和副都指挥杨懋两人也过来跪下,说:“巡抚大人,覃桓的缺口,幸好由末将所部给堵上了,只跑出去一千多土匪,日后再剿灭也不迟。念在此次过错危害不大的份上,且饶他一命吧。”
王阳明语气平稳地说:“各位将军。军法如山,这是自古以来军队战无不胜的根本保证。如果任何一个人擅自更改将令,以后剿匪就再也没有胜利可言。不错,只跑出去了一千多土匪,可他们窜入的是大山之中,消灭山里的一千土匪,比在平地上消灭他们一万人更难。我们将要为此付出多少士兵的生命代价!”他又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漳州卫副指挥覃桓和县丞纪镛,能够奋勇杀敌,本抚将按朝廷条例从优抚恤其家人。但是,其罪难饶,任何将领都须以此为戒,是后若再有犯者,都将按律惩处,决不姑息!听明白了没有?”
“末将遵令。”周围的众将官闻听此言,不寒而栗。
“覃桓,你还有何话说?”王阳明问。
“大人,能够优抚我的家人,末将知足了。各位大人,来世再见。”说完,覃桓挣扎着站起来,朝中军门外走去。……
王阳明又问:“广东兵备佥事王大用和副都指挥杨懋何在?”
“末将在!”两人过来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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