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并不孤独》
第12节

作者: 听松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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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悲而不壮的故事。三位猛将,力能排山,文绝地纪,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死于两只桃子。悲则悲矣,谈何壮哉!它只能让人嗟叹,让人惋惜,让人产生无尽的思考。
  那么,诸葛亮为什么对这个故事情有独钟呢?他不仅为之成诗,而且时时吟诵,以致留下“好为梁父吟”的历史评价,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笔者以为这个故事内涵非常丰富,蕴含的道理极为深刻,非一般人所能领悟。
  它太匪夷所思了,它太耐人寻味了,它太让人伤感了,它太让人警醒了!
  诸葛亮究竟从中悟到了什么?笔者以为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君主之心。

  古代的君主的心思与常人是不同的,这主要是因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更因为他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之高不允许半点侵犯,权力之大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们太知道高高在上的好处,他们太知道最高权力的用处,所以他们总是担心有人把它夺了去。因此,古代的君主无论昏庸还是英明,大多是多疑的。一旦他感觉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他一定会除之而后心安。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也是历代忠臣良将不得善终的根本原因。田开疆他们三人并没有威胁到齐景公的地位,但是他们却让齐景公很不快。齐景公见到这三个人便感如芒刺在背,冷冰冰凉嗖嗖地说不出的难受。在这种情况下,解决办法有两个:一是不见他们;二是除掉他们。齐景公选择了后者,因为前者他无法做到。他总不能说,你们三个以后别上朝了,在家养老吧。一方面这三位还不老,另一方面这三位心里太没数。他们一向居功自傲,更以齐景公的救命恩人自居,他们不仅不把其他大臣放在眼里,而且对齐景公也时有怠慢。齐景公如果那样说,还不等于点了丨炸丨药?所以齐景公只能选择后者,那样他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二是臣子之忠。
  有人认为晏子在这个事件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因为《晏子春秋》所记有“晏子过而趋,三子者不起”一句,他们以此认为晏子是为泄私愤,所以进谗言让齐景公除掉这三个人,然后自己献妙计让他们相继自刎。这种论调显然是站在田开疆三人的立场来看这个问题,殊不知晏子是站在国家的立场考虑问题的。晏子没有那样小肚鸡肠,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三人对自己不恭敬就去谋人家的性命呢?读一读《晏子春秋》,你会发现晏子上百次进谏国君,无不是为了国家社稷,没有一次为个人恩怨,这一次也是这样。

  仔细看看晏子的分析,我们就可以明白其中道理。晏子入见公曰:“臣闻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义,下有长率之伦,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敌,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面对晏子的建议,齐景公是个什么态度呢?“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这意思分明在说,他早就想把他们杀了,只是他们三个太勇武,“搏之”、“刺之”都恐难成功。这哪里是晏子的“谗言”导致的呢?

  这件事恰恰表现出晏子的忠——为国尽忠。只要是危害国家的,他就一定要想办法除去。这三个人,已经危害到了国家,“此危国之器也”,所以他果断进言,并献上妙计除掉他们。
  三是人才之驭。
  这三个人一定得死吗?不一定。如果国君有能力驾驭他们,自然不必。那样的话,不仅不能让他们死,还要充分发挥他们的勇力建功立业呢。偏偏这个齐景公并没什么宏图大志,不想争霸,也不想强大,于是这三员勇将在他这儿没有了用武之地。而齐景公个人的能力又有限,驾驭不了他们。致使他们不仅没用武之地,还成了累赘,成了负担,甚至成了问题。悲哉!问题归根究底不在齐景公的无能吗?如果这三人在齐威王手下,大概就不是这个命运了。人君对于人才的驾驭能力多么重要啊!张飞不猛吗?刘备能驾驭;典韦不猛吗?曹操能驾驭;甘宁不猛吗?孙权能驾驭;……为人君者,不仅要掌握用人之道,更要有驭人之术。只能用人,却不能驭人,结果可能自受其累,权柄旁落;能驭人却不懂用人,结果往往难以成事。一个英明杰出的君主,能够避免很多悲剧;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则会制造很多悲剧。

  诸葛亮有篇《论光武》写道:“光武上将非减於韩、周,谋臣非劣於良、平,原其光武策虑深远,有杜渐曲突之明,高帝能疏,故陈、张、韩、周有焦烂之功耳。”好一个“杜渐曲突之明”,防微杜渐,防患于未然,才是领导者最高的境界啊!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君主无能呢?纵有名将,也只能抱恨终生啊!
  历史上所有盛世的开创,无不是因为国君的英明,而历代王朝的衰落,无不是因为国君的昏庸。
  这个齐景公,是个很糟糕的国君。如果不是因为有晏子,齐国早就完了;即使有了晏子,因为齐景公太昏庸,最终还是导致田常的篡位。问题出在立太子上,齐景公坚持废掉了嫡长子太子阳生,改立庶出的孺子荼,晏子苦谏而不听。像晏子这样,就算“杜渐曲突之明”了,废立之举是国家大事,岂同儿戏?名不正言不顺,别人肯定会拿此做文章的,后果不堪设想。可齐景公不这样想,他认为这是他的家事,他是国君,他想怎样就怎样。后来果不其然,田常先杀掉孺子荼改立阳生,再杀阳生而立简公,最后杀简公而篡齐。这就是著名的“田氏代齐”。谁能说,这不是昏庸的齐景公导致的呢?

  四是人臣之礼。
  不能驾驭这三个人,反而对三士有所忌惮,固然表现出齐景公无能的一面,那么三士自己又有什么问题呢?他们的问题可以归结为一个成语——有恃无恐。一个人有所恃是好事,怕的是有恃无恐。这三个人就是这样,恃其功劳,恃其勇力,以国家功臣自居,以齐景公的救命恩人自居,走路恨不得要横过来走。如果仅仅表现出点傲气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失了礼数。“晏子过而趋,三子者不起”,寥寥十个字,很多人并没读懂。礼是相互的,晏子到他们面前是“趋”,趋就是快步走,上前施礼。可是他们三人竟然“不起”。晏子是什么人?三朝元老,当朝宰相,国家重臣,这三个人竟然如此无礼,可以想见他们对其他大臣的态度。如果仅仅不把众大臣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对齐景公也有不恭。齐景公个人如果不在乎,其实也没什么,但是齐景公在乎,这三个人让他如芒刺在背!至此,这三个人其实距离死亡已经很近了。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不仅齐景公很在乎,还有一个人对他们的无礼更在乎,这就是晏子。晏子看问题比齐景公要高得多也远得多。齐景公只是觉得他们让自己很不舒服,而晏子则看到他们对国家的危害。他认为这三个人“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此危国之器也”,显然他不仅看到这三个人本身,还看到了他们的恶劣影响,长此以往,成何体统?这样看来,勇士并不一定就是国家的栋梁,力士也未必一定为国做贡献。孔子曰“勇而无礼则乱”,这三个人大概属这一类。《诗经》有云:“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既然如此,这三个人只能一死了。

  五是功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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