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生态——两千年中华秘书人物的人生棋局》
第20节

作者: 泛舟五湖_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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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坡志林》卷二当中,苏轼写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苏轼在中书省做中书舍人,专门为朝廷起草公文。当时,执政大臣被中书省频发的泄密事件搞得非常头痛,就想在中书舍人厅的后院编织一排篱笆或砌上一道围墙,把舍人院封闭起来,禁止本省其他人员入内,严防泄密事件发生。苏轼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发议论说:“诸公应须简要清通,何必栽篱插棘!”听者无不捧腹大笑。当时的执政大臣是司马光、章惇等人,他们都是苏轼的好朋友,见苏轼反对这件事,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不久,苏轼受到重用,到翰林学士院做学士去了,也就是由中央政府秘书改任皇帝政治秘书。苏轼走后的第二年,执政大臣终于下令把这道围墙修了起来。后来在一个休息日里,苏轼读白居易的《乐天集》,其中有段话,是这么说的:“西省北院,新构小亭,种竹开窗,东通骑省,与李常侍窗下饮酒作诗。”他才知道,在唐朝,中书省(西省)和门下省(东省,也叫骑省)的办公场所都是互通的,两省人员工作往来不仅十分方便,而且文友之间还能经常在一块饮酒作诗,如今在本省内部,却修建围墙,禁止人员通行,这不是防己如防贼嘛!苏轼因而很不是滋味。他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于是大发感慨说:“今日本省不得往来,可叹也!”

  读了苏轼这段记载,在感情上,我和他也是相通的,觉得要搞好保密工作,防止泄密事件发生,关键是要建立健全制度,加强队伍管理,巩固思想防线,提高保密意识等等,这才是治本之法;而增设一排篱笆或多砌一道围墙等做法,无非是治标而已,确实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在理智上,我又知道,作为中央政府的权力机关和机要部门,中书省和中书舍人院历来都是重点保密单位,这样的地方频频发生泄密事件,作为执政大臣来讲,当然要采取一切可能采取的办法和措施,防止此类事件继续发生。因此,苏轼在这件事情上“乱发议论”,只能表明他风趣幽默、性喜谈谑,并不说明他的意见就比执政者高明。

  苏轼无疑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他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胸怀旷达,生性幽默,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个非常喜欢开玩笑的人,他的幽默和乐天精神无处不表现出来,就是“乱发议论”,也能体现这一点,确实非常有趣。但苏轼毕竟是文化名人,头上有许多光环,和执政者又是朋友,自惜羽毛的其他官员,岂敢乱开这种玩笑。另外我还不得不遗憾地指出:苏轼对唐朝的保密工作和防泄密措施,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唐朝,单位与单位之间相互敞开大门,这种现象固然普遍存在,但在某些重点保密单位和部门,相互设防甚至戒备森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其次,苏轼“乱发议论”,反对在中书舍人厅后院“栽篱插棘”,虽然有趣,但这个话语权并不是他的发明,而是属于唐朝官员吕太一。《大唐新语》卷之八记载的这段史料,就明白无误地证明了这一点:“户部与吏部邻司,吏部移牒户部,令墙宇悉竖棘,以防令史交通。太一牒报曰:‘眷彼吏部,铨综之司,当须简要清通,何必竖篱插棘。’省中赏其俊拔。”

  吕太一是唐玄宗开元时期的一个官员,时任户部员外郎。这是一个比较能干且自视甚高又具有特殊背景的官员。早在唐玄宗先天元年(712年)吕太一做洹水县令时,就受到侍中魏知古的欣赏,特意上表推荐他到朝中工作;吕太一任中书舍人时,又受到宰相张嘉贞的欣赏和倚重,当时有议论说:吕太一是张嘉贞手下四大得力干将之一。因此,吕太一这个官员,职位虽然不高,只是户部的一个中层干部(相当于现在的副司局级,也就是户部办公厅副主任之类角色),但由于背景较硬,与高层领导关系密切,所以说话办事都比较大胆。正因如此,当吏部向户部发文,要求他们在本部的围墙上全部插上荆棘(犹如现在有些庭院建筑的墙头上插上碎玻璃一样),严防两部吏员爬墙互通情报时,他才敢在吏部的来文上批写道:“我想你们吏部,是选拔人才、管理干部的部门,只要你们自己做到公正廉洁、任人唯贤、不遗漏人才就行了,何必要求我们户部在围墙上插上荆棘!”户部其他官员可能对吏部的这道来文也有看法,或平时就对六部之首的吏部很有些看不惯,或两者兼有,总之,他们看了吕太一批写的这段既俏皮风趣又有失礼貌的意见后,不仅十分赞同,而且夸奖他豪迈洒脱、超群拔俗。

  吏部之所以向户部发出这道文件,是因为有唐一代,主管干部人事工作的吏部一直是纳贿弄权的“大本营”,那些在任的或候选的官员,那些跑官、要官和买官者,常常来这里探消息、找关系、寻门子、走路子,有身份、有地位、有品级的吏部官员,由于自惜羽毛,怕犯错误,一般来讲不会轻易对外泄露官员任免信息,更不敢随便接受别人的请托为他们办理违法乱纪之事,但吏部机关中没有品秩的一般办事人员,即所谓的吏员可不一样,他们中的有些人,由于既能接触大量机密信息而又无所谓政治前途方面的考虑,因而惯于泄密通风、营私舞弊,只要有机会,什么人送上来的好处他们都敢要,什么乌七八糟的事他们都敢办。吏员弄权现象不仅吏部机关有,其他政府机关也普遍存在,所以历代的保密理念,都把防范吏员泄密作为一个重点,不仅规定他们不能外出,必须留宿机关,而且严禁任意串岗,这种内部防范措施不可谓不严。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面对制度和纪律上设置的种种约束,吏员们自有办法进行突破,并想尽一切办法达到弄权纳贿的目的。当时,户部与吏部的办公楼紧密相连,两部之间虽然各有围墙,人员不能随意往来,但因为围墙比较矮,吏部的吏员便与户部的吏员勾结起来,相互之间经常爬墙传递信息,大肆进行权钱交易活动。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吏部才向户部发出牒文,希望他们配合行动,在各自的围墙上再安上一道防护网,彻底阻断两部吏员之间的不正当交往。

  应该说,吏部的要求是合情合理、完全可以理解的,户部本应积极配合其行动,为共同维护政府信息安全而努力,然而谁会想到,户部员外郎吕太一却是一个“愣头愣脑”的角色,他不仅不理解和支持吏部的做法,反而毫不客气地在吏部的来文上批了这么一段意见,吕太一这样做,虽然博得了同事的盲目夸赞,但对工作是非常有害的,就像苏轼“乱发议论”只能表明其风趣幽默、性喜谈谑,并不说明他的意见比执政者高明一样,吕太一同样是在拿工作开玩笑,是一种极不严肃和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在这件事情上,吏部当然也有值得检讨的地方,主要是他们的牒文用词有问题。两部之间有什么事情需要共同配合办理,本应用平等的语言进行沟通和协商,但当惯了龙头老大的吏部却在牒文里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用生硬的语气要求户部做这做那,两个不相隶属的同级部门之间行文,怎么能颐指气使地用“令”字呢?这就怪不得吕太一等户部官员非常反感了。但无意用错词语与故意负气抵触毕竟是两码事,吕太一感情用事,确实极不应该。

  日期:2010-10-17 19:25:54
  嗜酒乱性又败身
  酒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一柄神奇的双刃剑。它既能释放人性,亦能颠倒人性;既可是睿智的思想,亦可是污浊的泥浆;既是勇敢、思想、激情和欢乐的代名词,也是邪恶、卑劣、罪恶与黑暗的催化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醉后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对好酒者而言,酒无疑是好东西。但有道是“爽口食多偏作病,快心事过恐生殃”。再好的东西也不可多用,再美的食物也不可多吃,何况是酒。
  但人类最难战胜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于是古往今来,为酒所害的人不知有几,其中包括许多有才华的中华秘书人物。

  “若要断酒法,醒眼看醉人”。如果你是秘书,又酷爱杯中物,不妨看看这个为酒所害的王著的故事。
  王著,字成象,单州单父(今山东单县)人,后汉乾祐年间(948—950年)考取进士,历仕后汉、后周、北宋三朝,官至翰林学士,曾两次担任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开宝二年(969年)冬天暴病而亡,年仅四十二岁。
  乾祐三年(950年),郭威被任命为邺都(今河北大名北)留守、天雄军节度使,他的内侄柴荣就任天雄军牙内都指挥使。柴荣听到王著的名声,就把他召来做门下士。这年十一月,郭威以“清君侧”为名在邺都起兵,渡河南下,去首都开封夺权时,柴荣留守邺都。次年正月,郭威即位为帝,柴荣被任命为澶州(今河南濮阳)节度使,王著在其手下做观察使。显德元年(954年)正月,郭威病死,柴荣继位做皇帝,是为后周世宗,王著担任度支员外郎。显德三年(956年),周世宗任命王著为翰林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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