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左宗棠》
第4节

作者: 平湖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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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左二人,尽管年齿相仿,但经历、个性、爱好等等方面,差距颇大,确切地说,他们是由于工作上的联系走到一起来的,曾左之间,并没有左宗棠和胡林翼、骆秉章之间那种肝胆相照、呼吸与共的友情,在前期的交往中,他们的关系始终伴随着矛盾和磕碰,顶多只能算“和而不同”,到后来的曾左反目,也根本不是什么突然的转折,而是两人之间长期的矛盾,由隐性变为显性罢了,郭嵩焘评论说左宗棠毕生从未敬事过曾国藩,是完全符合客观实际的,既然如此,当然也就根本不存在先抑后扬的“背叛”问题。

  曾国藩考中进士之后,当了京官,这一年,会试正总裁是大学士穆彰阿,由于这层关系,二人之间遂有师生之谊,曾国藩原名曾子城,字伯涵,穆彰阿觉得这个名字太土气了,命他改名国藩,从此,他便使用那个后来盛极一时的名字,原来那个名字则渐渐湮没,无人知晓。身在京城的曾国藩,前五年一直只是一粒七品芝麻,丝毫没有升迁,直到五年后去穆宅上门拜见,再次确定了门生关系,得到了穆彰阿的格外关照才开始飞黄腾达,五年之内便成为二品大员,升了十级,甚至有一次从四品骤升二品,一下子连升四级,连曾国藩自己都出乎意料,像这样“湖南三十七岁至二品者本朝尚无一人”的情况,如果没有穆彰阿的大力提携,是根本不可能的。

  据说曾国藩有一次蒙道光皇帝召见,进宫之后前往指定地点等候,却空等了整整一天,并没有见到皇帝。回去后穆彰阿问他是否注意墙上所挂的字幅,曾国藩说并未留意。穆彰阿就叫来仆人,让他带着银子去宫中找某太监,连夜将那里墙壁上的字幅抄写下来带回。第二天,曾国藩进宫见到了皇帝,皇帝所提的问题,果然都是昨天墙上字幅中的内容,由于有了准备,自然对答如流并因此得到重用。曾国藩对穆彰阿更加感激涕零。

  后来,尽管穆彰阿在咸丰朝失势、亡故,曾国藩始终不忘提携之恩,一如既往,毕恭毕敬。直到曾国藩晚年任直隶总督时,还特地登门向穆彰阿的儿子致意,表达自己对穆彰阿的感激之情。
  显然,曾国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穆党”。
  穆彰阿是道光朝的权相,他和林则徐是政治上的死敌。非常凑巧的是,左宗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林粉”,他对于林则徐的作为和风骨十分崇敬,左宗棠的师长、友人如陶澍、贺长龄、胡林翼、张亮基等等,也都与林则徐有很深的渊源。
  陶澍担任两江总督时,林则徐、贺长龄都是他的属吏,彼此意气相投,十分融洽,在许多问题上的立场和见解都高度一致。陶澍晚年因病辞职,向朝廷建议由林则徐自代,在奏折中说:“林则徐才长心细,识力十倍于臣”,道光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陶澍在临终前的这份推荐,意义自然不同寻常,这种情况也反映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和期许。

  贺长龄是左宗棠的老师贺熙龄的哥哥,他也在陶澍身边担任江宁布政使,和林则徐同为陶澍的左右手并且资历相当。在他丁母忧回长沙期间,见左宗棠人品不凡,志向远大,十分赞赏,“以国士见待”,将家中藏书任凭左宗棠借阅,每次左宗棠借书,他都亲自“梯楼”捡取,频频上下,不以为烦。左宗棠还书时,他每每“互相考订”,并且把自己主编的《皇朝经世文编》相赠,勉励这个年轻人今后应该志存远大,“幸勿苟且小就,自限其成”。俗话说,“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守担石之禄者,失卿相之位”。他希望左宗棠有远大的志向,不要安于卑微的去处,限制了将来的发展。数十年之后,左宗棠竟然果真入阁拜相,在收复新疆期间,还专门写下了《请将前云贵总督贺长龄事绩宣付史馆并准入祀湖南乡贤祠片》的奏折,称赞贺长龄“学道爱人,品诣纯粹,勤恤民隐,足为国家培养元气,许与清流,足为国家扶持正气,实有不可以一眚掩之者。”足见左宗棠对贺长龄的敬重。而贺长龄在江苏任职期间,与陶澍、林则徐一直有非常亲密的关系。

  胡林翼和左宗棠的关系始自父辈,胡林翼的父亲胡达源和左宗棠的父亲左观澜是同窗好友,胡林翼和左宗棠又是同年所生,他们两人相见之后,也一直情投意合,互相倾慕,成为至交。胡林翼是陶澍的女婿,长期在陶澍身边,和林则徐多有交往,后来又成为林则徐的下属。胡林翼曾经向林则徐举荐左宗棠,但由于左宗棠已经答应陶澍的邀请,当了陶桄的家庭教师,没有前去担任林则徐的幕僚。

  张亮基也曾在林则徐手下任职,一次,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利用手中职权,行个方便,张亮基不仅严词拒绝,还把来人狠狠地训了一顿。这件事被林则徐知道了,从此对张亮基十分赏识,并刻意提拔,使张后来终于成为封疆大吏。
  因为曾经听陶澍、贺长龄、胡林翼等人对左宗棠极力称赞,林则徐也早就对这个年轻人有很深的印象。左宗棠则常常听见身边师友们讲述许多关于林则徐的事迹,对他那种“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的人格,一直敬仰不已。在陶澍家中执教时,左宗棠又阅读了陶林二人之间许多往来信函,对林则徐有了更深的认识,当然也就更加仰慕。多年之后,林则徐在云贵总督任上因年迈辞职,回乡时路过长沙,作为自虎门销烟之后家喻户晓的大吏名臣,前来拜访他的地方官员当然很多,而林则徐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派人给远在湘阴柳庄的左宗棠送信,请他前来一晤。两人会面之后,相见恨晚。那一次,左宗棠在林则徐的官船上待了整整一夜,“抗谈今夕,江风吹浪,柁楼竟夕有声,与船窗人语互相应答,曙鼓欲严,始各别去。”

  林则徐能够婉辞诸多达官贵人的拜会,独独远道邀请蛰居家中的布衣左宗棠,以垂暮之年,不顾旅途劳累,陪这位客人做通宵达旦的彻夜长谈,这份感情是非常真切而难得的,一番长谈之后,他更称赞左宗棠为“绝世奇才”。林则徐把自己在新疆谪戍期间对当地的山川、道路、水源的记载以及自己亲手绘制的各种地理形势的图画,全部交给了左宗棠,他料定将来新疆必定生事,“终为中国患者,其俄罗斯乎!”对左宗棠寄托了无限希望。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间教师,左宗棠能够得到这样一位名满天下自己又仰慕已久的人物如此规格的接待和期许,当然是感激涕零、没齿难忘的。
  一年之后,林则徐去世,噩耗传来,左宗棠写下了这样一幅挽联:
  附公者不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忧国如家,二百余年遗直在;
  庙堂倚之为长城,草野望之若时雨,出师未捷,八千里路大星颓。
  这幅挽联,后来镌刻在林则徐祠堂中,它清楚地表明,左宗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林粉”。

  非常不幸,曾国藩的恩人和左宗棠的偶像分别是两个水火难容的派系中的代表人物,曾国藩投靠穆彰阿门下的时候,林则徐正遭到穆彰阿的陷害,谴戍伊犁,尽管后来时过境迁,一切成为过眼烟云,但这样的往事,恐怕很难不在曾左两人的关系中投下阴影。
  身为京官的曾国藩跟不少湖南的读书人交上朋友,如刘蓉、郭嵩焘、欧阳兆雄、江忠源等等,这些人都和左宗棠相识且关系不错,但左宗棠并没有因为他们而跟曾国藩热络起来。因此,有些人说左宗棠后来跟曾国藩反目是“叛出师门”,不仅完全违背客观事实,而且把左宗棠的出仕完全当成了和李鸿章一样的模式,应该是相当无知的说法。[待续]

  日期:2010-09-27 18:42:04
  [续前]
  太平天国战争爆发后,张亮基从贵州来到湖南担任巡抚,他根据胡林翼的推荐,首先绕道湘阴来找左宗棠,邀请他担任幕僚,而左宗棠之前并不认识张亮基,便婉言拒绝。这时,胡林翼又一次来信,向左宗棠介绍张亮基是个林则徐十分赏识的官员,“固文忠(林则徐)一类人物也”,左宗棠周围的一些人也竭力劝说,再加上长沙当时已经遭到太平军两月之久的攻打,形势万分危急,一旦城破,将会有大量生灵涂炭。最后,左宗棠终于接受了这个邀请,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给别人担任幕僚。

  左宗棠以“缒城”的方式进了四门紧闭的长沙,张亮基大喜过望,“悉以兵事付之”,左宗棠则“昼夜调兵食,治文书”、“区画守具”,将各种事务办理得井井有条,长沙城也在众人努力之下得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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