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左宗棠》
第16节作者:
平湖月满 “左宗棠刚明耐苦,晓畅兵机。当此需才孔亟之际,或饬令办理湖南团防,或简用藩、臬等官,予以地方,俾得安心任事,必能感激图报,有裨时局。”
过了七天,清廷接到曾国藩的答复之后,立即下旨:
“命兵部郎中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襄办署两江总督曾国藩军务。”
就这样,左宗棠和曾国藩走到了一起。
有人说,在樊燮案中,那些积极救护左宗棠的人里,也有曾国藩,依据就是曾国藩上面这篇奏折。笔者以为,这种说法其实是不能成立的。
所谓“国家不可无湖南,湖南不可无左宗棠”,或许有夸张之嫌,但如果改为“湘军不可无湖南,湖南不可无左宗棠”则是一点都不过份的。湘军自成立之后,长期从湖南获得大量的兵员、军饷、船炮、兵器和其他物资,仅咸丰五年十月到咸丰八年八月,不到三年时间,湖南就派出大批部队“带饷随证”支援江西,仅此项支出就将近三百万两,超过湘军从任何一个省份得到的支持,从而大大改变了江西战场的形势。这一切,当然和左宗棠在湖南的经营有关,正是由于有了湖南这样一个十分巩固的后方基地,湘军才可能有了以后的发展壮大,左宗棠在湖南的工作,实际获益最大的人正是曾国藩。
但是,在樊燮案发生之后,曾国藩并没有像骆秉章、胡林翼和郭嵩焘等人那样积极奔走呼号,而是一直持观望态度,没有做过任何实质性的营救工作。按照清廷对他的倚重,以及湘军确曾多多获益于左宗棠的事实,如果由曾国藩出面说话,应该比上述任何人都有说服力得多,效果当然也会好得多,然而,曾国藩并没有这样做。当左宗棠面临生命威胁,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也不愿对左宗棠提供长期的庇护,根本没有打算让左宗棠在自己的大营里过多地“勾留”,只是碍于方方面面的关系,不得不接待一下而已,对于左宗棠的生死,曾国藩的态度只是观望。如果他们之间果真有深厚情谊,这种状况当然是不可设想的。
咸丰的上述旨意下达之后,曾国藩才第一次就此事表态。这份“上谕”和之前的“如果有不法情事,可即就地正法”的密谕相比,清廷的态度已经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时已经根本不是打算继续追究所谓的劣幕问题,而是在征求曾国藩的意见,看看该如何重用左宗棠了。曾国藩写这份折子的时候,左宗棠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当然也就根本不存在“营救”之说。百余年来的评论者都以这封奏折为据,将曾国藩说成左宗棠这次逃脱一死的营救者之一,稍稍比较一下曾国藩在这一问题上表态的时机,跟骆秉章、胡林翼、郭嵩焘等人是有很大差别的,因此,这种说法的理由不能成立。某些人坚称没有曾国藩的力荐,左宗棠就只能在家务农,但从这个过程来看,与其说是曾国藩向咸丰推荐了左宗棠,不如说咸丰向曾国藩推荐了左宗棠更合适些。[待续]
日期:2010-10-14 18:36:28
[续前]
如果我们再仔细看看曾国藩的这份奏折,还可以从中发现一些含义颇深的内容:
咸丰问的是“应否令左宗棠仍在湖南本地襄办团练等事,抑或调赴该侍郎军营,并着曾国藩酌量办理。”咸丰的安置方案有两个:一个是仍然留在湖南;另一个是调赴曾国藩的军营。
而曾国藩的答复也是两个方案:一个是办理湖南团防,也就是仍然留在湖南,这一条和咸丰的意见相同;另一条则是“或简用藩、臬等官,予以地方”,这个方案则是咸丰的原旨中所没有的。也就是说,曾国藩根本不愿意考虑咸丰的第二种方案,将左宗棠调入自己的军营。尽管左宗棠在咸丰八年由骆秉章保奏,已经获得了四品卿衔的资格,而曾国藩在这里建议提拔为藩司、臬司,已经是从二品、正三品的官职了,一次提升了二、三级,不可谓不重用,但是,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让左宗棠到其他地方去当官,不要调入自己营中,这种用意是非常明显的。
这一年的四月十八日(6月7日),清廷下旨,赏曾国藩兵部尚书衔署两江总督,同时命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襄办曾国藩军务,将曾左二人绑在了一起。关于樊燮一案,由于种种议论,使咸丰产生一些犹豫,肃顺便趁机进言:“闻左宗棠在湖南巡抚骆秉章幕中赞画军谋,迭著成效。骆秉章之功,皆其功也。人才难得,自当爱惜。请再密寄官文,录中外保荐各疏,令其酌情行办理。”官文看到朝廷欲用左宗棠,便见风转舵,“遂与僚属别商,具奏结案。”
此时,清廷一改之前对曾国藩任命湖北巡抚之后又收回成命的状况,而是让他担任了权力大得多的两江总督,并且也对左宗棠的案子作了180度的转变,其中当然有整体思路的变化,继胡林翼担任湖北巡抚之后,进入了一个让汉人掌兵并且担任封疆大吏的阶段,肃顺在其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只是由于他在后来的政变中被杀,相关记录便尽量低调处理了。
到了这时候,无论曾国藩还是左宗棠都已经无法违背这道旨意,也正是由于这样的特殊原因,他们才走到了一起,应该说,这样一种结果,是任何人在樊燮事件之前无论如何都无法预料的。
照道理,左宗棠以前所从事的工作,完全是在张亮基、骆秉章幕府之中运筹策划,那么,按照这道诏书,他调入曾国藩军营之后应该继续当他的军师,留在大营里出谋划策,这样才符合逻辑,大概咸丰的设想也正是如此。然而,曾国藩在将左宗棠打发到其他地方担任藩臬的意见被咸丰否决,不得不执行让左宗棠调入自己军营的旨意时,采取了最大限度的变通处理:让他去募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担任湘军的偏师。曾国藩此次的安排,实际上已经让左宗棠“改行”——从运筹帷幄的军师变成了直接去冲锋陷阵的战将,这两个行当虽然都属于军事的范畴之内,但其间的差别却是非常巨大的。左宗棠在运筹帷幄时,的确体现了不凡的才能,取得了成功;但是他去亲冒锋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则完全是一个未知数,应该说风险相当巨大,这种情况,曾国藩当然不可能意识不到,却依然作了这样的安排。至于左宗棠呢,事前已经主动要求当人家的营官了,此时当然不可能再有什么说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这种情况是否可以反映他们二人在此之前的关系,如果真的情谊深厚,曾国藩应该不会在樊燮事件中保持沉默,也不会在接到那样的两份诏书之后,作出以上反应?
尽管左宗棠由于这份“襄办两江总督曾国藩军务”的上谕而名列曾国藩幕府之内,但事实上他不过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在曾国藩的大营里,以客人身份待了二十余天,并没有真正担任过曾国藩的幕僚,他后来的实际身份,也只是曾国藩手下一支偏师的将领而已。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曾国藩依然两度竭力避免让左宗棠和自己走到一起。咸丰十年六月(1860年11月),石达开进入四川,清廷曾经打算命令左宗棠以“督办四川军务”的身份入蜀,这样,他的职务将高于前往曾国藩那里的“襄办”。这让曾国藩十分高兴,他一方面给左宗棠去信通知,另一方面则迫不及待地给胡林翼写了这样一封信:
“左季公事若待其信来再定,则复奏太迟。若径行先奏,则当请其入蜀。尽以事势言之,则入蜀大有益于鄂,鄂好则可波及于吴,吴好不能分润于蜀。季公之才必须独步一方,始展垂天之翼,以奏对言之,谕旨所询独当一面者,断无对曰否之理。既对曰可矣,则当令其速了蜀之小事,而后再谋吴之长局,是忠于为国谋,忠于为鄂谋,忠于为季谋,三者皆宜入蜀,但不忠于谋鄙人耳!浅见如此,不知与尊意相合否?此折本应由侍主稿,但目下侍距揆帅太远,距季公太远,实难会商。敬求阁下主稿,送敝处拜发!仍列揆帅首衔,来吴则自谋私忠,入蜀则三谋公忠。二者俱可,侍无意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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