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东周——从历史事件来解构春秋战国》
第4节作者:
秦纵轩 褒姒的孕育是千年之前的半神话时代就开始了的。这场灾难是早已注定要发生的,不确定的只是会发生在谁的头上。
在这里,命运就像一位人世的仲裁者。它安排好了所有的情节,根据人间的种种表现,来将这些情节起伏安排在特定的人身上。
在中国古人的眼中,命运不仅站在了力量的制高点,而且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它把灾难降临给了无道昏君。
日期:2011-02-01 13:16:41
对照一下褒姒和周宣王在命运面前的表现。褒姒从孕育、出身、成长,到后来的入宫、受宠、遭难,直至身后被作为西周亡国的替罪羊,她在命运面前的始终是一个被随意摆弄的对象。她只是命运用来实在自己意志的一颗棋子。
与褒姒相对照的是周宣王。这位人间天子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于命运他做出强烈的反抗。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由于他的反抗,第一次把女婴遗弃在了河中,第二次把猎夫逼到了褒国。这两次阴差阳错的事件使褒姒能够活下来,在她的最初来源褒国长大,并且最终被褒洪德发现进献给了周幽王。
我们看到的是超越于人类意志之上的天命。无论你是顺着它还是逆着它,都是对它的一种实现。
这样的一位上帝似乎高高在上,但是当我们真的要去寻找时,发现上帝却好像并不存在。而在人们的意志和行为中,又显得无处不在。
褒姒和周宣王在命运面前的对比还道出了我们的一种观念。无论你是古代最强势的天子还是男权社会中最没有地位的孤女,可以在权力面前不平等,可以在法律面前不平等,可以在社会等级上不平等,但是在皇天上帝面前,人人生而平等。
这是在当时等级社会制度下人们对现实的一种思想反抗。
日期:2011-02-01 13:34:17
所以《史记》中所载褒姒的身世终究只是神话。在西周这个由半信史向信史过渡的时代,史料有着太多的不确切,后代史家在记录中难免对不明之处加入自己的想象和附会。
如果我们抛开这些传说,那么对于褒姒的身世应该如何解释呢?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宫女怀孕四十年,生下了一个女婴。在当时这个半蒙昧时代,不明真相的人们听到这样违背常理的事情后的第一反应是感到诡异并敬而远之。如果按正常逻辑来考虑,这就是消息发出者想获得的效果。
这个事情是谁最早透出来的?姜王后。她又为什么希望大家对此事敬而远之呢?显然她不希望大家去摸清真相,这是她对真实情况的一种粉饰。
那这个女婴到底是哪儿来的?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可以肯定不是周宣王,因为如果是他的后代,根本没有必要掩饰什么。那么除了周宣王以外,宫中具有生育能力的男性只有周宣王的儿子们了。
那究竟是哪位儿子呢?在尔虞我诈的后宫,如果其他嫔妃的儿子闹出了这样的丑闻,姜王后一定会借机大肆炒作,帮自己的儿子扫除继位道路上的障碍。可是现在姜王后却是对此事欲盖弥彰,那就说明这事情只能是她的儿子做的。
日期:2011-02-01 14:03:30
王后的儿子通常也不止一个,谁最有可能呢?
太子宫湦。所有王子中,太子在宫中活动的机会最多。尤其当周宣王亲征姜戎期间,太子便负责代夫监国。从时间上来说这件事前前后后也是完全合理的。
周宣王在驾崩前嘱托几位辅政大臣的时候特地提到了“太子性颇暗昧”,想必正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情。
女婴的生母会是谁和?我们看姜王后说出此事的时机,正好是周宣王为童谣困惑之际,顺势而说出的,并且急急地做了处理。姜王后不仅要瞒住其他人,而且还想同时在周宣王面前蒙混过关。
为什么?因为太子宫湦临幸的很可能是周宣王的一位宠妃,姜王后为了保护儿子必须要将此瞒住周宣王。
这类丑闻其实正是伴随着西周社会摇摆而来的,是礼崩乐坏的迹象。之后的很多诸侯国也都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并且都这些国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姜王后要对此事进行妖魔化处理,将事情的起因推溯到被国人抛弃的周厉王那儿去。并且偷偷将孩子送出了宫,而不是当场将她杀死。毕竟是自家骨血,相信送出宫后,这个女婴也并没有被遗弃,而应该是悄悄地被养在了别的地方,始终处于王室的掌控之下。
这样看下来,这个女婴就不可能是褒姒了。
日期:2011-02-01 14:31:32
如果褒姒的身世真的是照正史记载的话,那么记录她被遗弃后到长大成人这一阶段的史家,该是一个怎样敬业爱岗,孜孜不倦的八卦记者啊!
笔者认为褒姒只是褒洪德为赎父罪向幽王进献的褒国贵族女子而已。她不会也不可能和王宫出生的那个女婴有什么联系,即使褒姒真是从河里抱回来的,也不会是同一人。
后世史官们为了附会红颜祸水,将这两件原本独立的事件进行移花接木,并添枝加叶地对之进行神话包装,将西周的灭亡归罪到“妖女”褒姒的头上。让在男权社会中没有话语权的弱者背负历史的黑锅。
但即使褒姒不是传说中的妖女,西周的灭亡仍然过于戏剧化,其中还有什么更深的秘密么?
日期:2011-02-02 22:20:33
四.西周灭亡的真相
周宣王在位46年后,怀着对天下和太子的忧虑驾鹤西去了。
公元前782年,太子宫湦继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幽王。可惜这个大名气是以大代价换来的。
周幽王熬了那么多年才当上天子,上台后自然要好好快活快活,过过国王的瘾。整天耽于声色,不理朝政。
人的欲望通常是不可逆的,一个人一旦过惯了逍遥日子,就很难再去要求他艰苦奋斗了。相反,他只会要求越来越放荡不羁的人生。
由于周宣王在位时间过长,他托孤的那班老臣,基本上也没几个能熬过周宣王时代。母亲姜太后不久也去追寻周宣王了,周幽王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周宣王时代的回光返照毕竟只是暂时的,此时的西周已经是如履薄冰,哪里还经得起折腾。不久上天就给周幽王发出了警告:泾、河、洛三川,同日地震!
在古代这可是亡国之兆,何况地震中心又是周朝龙兴之地,这可能是上天能给予幽王的最强烈的警告了。但是幽王完全不放在心上:自然现象,干我何事。
不仅如此,还驱逐了苦谏的赵叔带,连带把为赵叔带说情的褒晌给关进了大牢。
在主观上,生长于深宫的荒淫天子周幽王并不关心这些他眼目所不及的抽象事物。
在客观上,凭当时周王室的人力财力物力,恐怕也对三川的灾情也是爱莫能助的。
日期:2011-02-02 22:37:01
这位被其父亲叙述为“性颇暗昧”的太子,在这个时候来坐镇江山,只能说西周王朝气数将尽了。
西周时期王室和各诸侯国的国君都采取嫡长子继位,也就是说王位由谁继承一般都是一出生就已经定好了的。除非嫡长子发生了意外的死亡,才由其他王子递补。
这样的继承制度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合法继承人哪怕是傻子,只要合乎法统,他就该是真命天子。
这种立嫡不立贤的做法在我们今天看来是非常低效的。但它的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稳定,谁是继承人一目了然,只要王室法统依旧有力,国家政权的过渡和继承就不会出现重大的动荡。
宗法社会的运行首要倚重的就是等级秩序,真正的稳定压倒一切。所以才会以能力换稳定,王后所生的白痴老大也比庶出的贤明王子要合适。
至于治理国家方面,除了天子,还有足够强大的贵族卿士辅政。西周的继承制度在宗法制完善的条件下还是能够稳定运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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