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03　17:32:07

　　六十九　谋杀（2）
　　吉斯公爵以基督徒的顺从接受了这一判决，他做了忏悔，又和妻儿告别，他向妻子公开承认了他年轻时的许多过失，“我求你原谅我那些过错，我也原谅你的过错，我的错误要比你多得多！”看来，妻子与内穆尔公爵之间的暧昧关系，他早就心知肚明。
　　23和24日两天，吉斯公爵一直在回顾自己的一生，想到他所犯的错误，痛苦不安，尤其是瓦西惨案，更让他记挂在心，尽管教士们安慰他，把他比成摩西，他还是不能释怀。“请你们相信，”他说道：“在瓦西的惨案是我不情愿看到的，我到那里时并不想害他们，我只是防守，不是主动进攻，我已经尽了力保护人们免受伤害。”事实上，我们已经看到，他对那些人们的“保护”何等无力，事后也没有表现出后悔的意思。

　　接着，他表达了遗愿，要将自己安葬在茹安维尔，他希望长子能与圣安德烈元帅的女儿结婚，对于国内局势，他一反平生坚持的原则，建议凯瑟琳实行宗教宽容的政策。最后，他原谅了自己的凶手。“至于你，那幕后的主谋，我也同样宽恕。”他所说的主谋，似乎暗指是科利尼。
　　吉斯公爵弗朗索瓦.德.洛林就这样死去，他一生功业非凡，却也不是一帆风顺，夺取加来是他军事生涯的顶峰，可接下来便遭遇法西和解，无法继续在军事上建功立业。亨利二世突然去世再次给他机会，又因弗朗索瓦二世之死而权力烟消云散。最后，德勒战役之后，新教一派苦守危城，顷刻可灭，他的对手死的死，被俘的被俘，他独裁的时代似乎已经来到，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成为墨洛温时代的宫相那样的角色也不是不可能的，却在此时突然丧命，万丈雄心付诸东流。

　　吉斯公爵是当时法国最出色的将领，也喜爱文学，据说他最喜欢塔西佗的作品，死后他留下了日记和两卷回忆录，讲述了1547年到1563年的事件，有相当历史价值。
　　波尔特罗射完那一枪后并没有逃走，他回到吉斯公爵的住处，象平常一样与公爵的其他侍从一起吃晚饭，没有人怀疑他，他自己却被自己的所做所为吓住了，当天晚上他就骑马逃走，他在树林里跑了一夜，天亮后才发现自己绕了一大圈回到原处，马匹累倒了。他想逃到附近一片农场，农民们见他脸色苍白，起了疑心，将他抓起来，交给经过的士兵。他们将他带回天主教军营，详细审讯一番，在酷刑折磨下，他供认说早在去年夏天，科利尼就怂恿他杀害吉斯公爵，他拒绝了，但一月份，科利尼在贝兹和拉罗什富科和苏比兹等人的附和下，说服了他。

　　科利尼和拉罗什富科及贝兹正在诺曼底，得知了对他们的指控后，急忙给凯瑟琳写信否认，他们说波尔特罗把别人牵扯进来，只是为了推迟对他的处罚，科利尼第一次见波尔特罗是在一月份，他给了他钱，把他送到吉斯公爵营里当间谍，这都是事实，他启程去诺曼底时，波尔特罗告诉他杀掉吉斯公爵很容易，这也是事实，但他只将这句话当成无心之谈，没有加以注意。他从来没有亲口让他这样去做，而且，他还多次警告过洛林红衣主教和吉斯夫人，说有人要杀害公爵。再说“我也经常听说吉斯公爵和圣安德烈元帅要派人杀害孔代亲王及我和安得洛”不过他也毫不避讳地承认，对吉斯之死他一点也不难过，这是对国家和教会最大的福祉，对他和他的家族尤其如此。

　　科利尼最后要求凯瑟琳，要保证波尔特罗的安全，等双方达成和议后，他愿与凶手对质揭出真相。但他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波尔特罗被带到巴黎，在高等法院受审后，于3月18日处以死刑，人们用烧红的钳子撕开他的胸膛，然后用四匹马将他分尸。
　　科利尼是否参预了这一谋杀，成了疑问。认为他参预的，有这几条依据。首先，他有暗杀动机，当时新教徒的形势岌岌可危，弟弟安德洛苦守危城，于公于私，他都有暗杀吉斯的足够理由。其次，他听过波尔特罗要暗杀吉斯的话，却还把他送到吉斯的军营，并给钱资助。再一条，就是波尔特罗的供词，承认受他指使。
　　反对的也有理由，比如历史学家布兰托姆，他亲历此事，又于洛林家族关系友好，但他认为波尔特罗的供词前后不一，矛盾之处很多，不值得采信。另外，双方对波尔特罗的态度也大相径庭，波尔特罗本是指认科利尼犯罪的最好证据，高等法院却将他匆匆行刑，不让他与科利尼对质，似乎对他的供词没有信心，反而科利尼坚持要求与他对质。对于他资助波尔特罗之事呢，长官给没钱的手下以资助，这在当时太常见了，不足以成证据。伏尔泰在他的风俗论里，就认为科利尼并没有参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