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烛与君同--大宋幽影录》
第15节作者:
楓落吳江冷 官差们依她所言,果在一牛棚里抓到了七名劫匪,他们又顺藤摸瓜,将剩下二十三人都送入了牢房。官差将缴获的赃物都交还给王财主,王财主点过数后惊喜万分。他昨晚失窃的物件竟都件件都在,样样完好。
日期:2011-04-26 09:24:30
【青衫湿】
初夏的浙江永嘉,桃李烂漫,绿水芙渠递荷香,最是一年的好景,也是做买卖的旺季。
湖州的一位商贩也挑着一筐筐生姜到永嘉贩卖,正午之时,本地的大商家王某看中了他的货品,两人开始议价了。姜贩子认为王某压价过低,他不卖了。王某却硬要,他让店员们强行将姜放上秤杆。姜贩子哪肯吃亏,他奋力夺回自己的商品后,骂了些湖州的脏话。江浙口音较近,永嘉人王某也略懂他骂人的内容。王某一冲动,一拳击中姜贩子的背脊,姜贩子跌了一跤,便卧地不起了。
王某原想让他嘴上放干净点而已,不想却将他打翻在地。他和店员们慌忙将他扶进后堂,他们又是灌药,又是求神,不逾时,姜贩子终回过神来。王某说了千百句道歉的话,姜贩子也是生意人,自知买卖不成情意在的理,他亦就原谅了王某。
王某叫下人端来丰盛的饭菜和上好的清酒,让姜贩子饱饱肚,压压惊。姜贩子饱食一餐后,王某又拿出一匹白绢,送与姜贩子,权作汤药费。姜贩子自度已无大碍,又赚了点财利,他就谢了王某,朝城郊的渡口走去了。
一眨眼,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永嘉城也飘散着混着米香的炊烟。王某一家正欲用晚膳,突闻急促的拍门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索命的来了。
王某将门往后一拉,他惊呆了。渡头的船夫手里提着白绢、竹筐,惊惶地对王某说:“今日下午有一湖州的客人从我那儿过渡,他说自己因被你殴伤,命不久矣了,他将白绢和竹筐都交与我,留作罪证,求我替他报官,又要我去湖州通知他的家人,话一讲完就气绝身亡了。你再瞅瞅这匹绢绸,认一认吧!”船夫在他家人面前晃动这缎的绸子。
王某不敢细瞧了,他被吓得手麻脚软,他和全家人哭求船夫,请他定要保密。船夫似动了恻隐之情,王夫人见有了转机,于是回房数了几缗钱,捧到船夫跟前。船夫目测了一两下,这堆铜板约值二十万,他慨叹良久,勉为其难地收了钱。
尸骸尚在他船上,他就邀王生一起到河渡去处理手尾。那男尸身上的青衫已被湍急的河水打湿了。王生仰天一啸,他出手咋能狠毒至此!
日期:2011-04-26 15:12:55
船夫却不和王生说话,只将船撑至两岸都是密林的河段。船夫将小舟紧系在一棵河畔小树后,上船抛下了尸身,而后拉着王生下船,拣了块空地,他们趁着暮色,掩埋了死者。
王某因怕船夫还会拿此事要挟他,他当夜和家人拾取细软,举家搬走了。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王家的仆从们晚上都在别的房间用餐,有一男仆先吃完了,就到前庭散步,忽见主人和船夫间边走边密谈。他遂跟到了河边,藏到树丛里遥望船头,那有一具冷僵了的躯体!旁边还斜放着竹筐。男仆捂住了嘴,他不是被吓坏了,他是怕笑出声来。主人竟失手打死了姜贩子,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喜讯。
王某搬家后,他屡次威胁王生,王生为掩住他的口,也只好花钱买平安。但次数一多,王某烦不胜烦,再不愿给半个子儿。男仆也忿不胜忿,一纸诉状将主人告上县衙。县令即派衙吏将王某关押入狱,王某在牢房内被毒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终一病不起。
逝者如斯夫,一年又过去了,又有人挑着担来造访王家。王某的遗孀却声泪俱下地骂他:“去年你倒地之后,我们救活了你,还拿钱补偿了你,你却让我家丈夫死于非命!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这恶鬼怎么还要来作祟!”
姜贩子两手叉腰,他也很困惑。“去年那拳险让我送命,幸得你丈夫相救,保住了这贱命,我回湖州后,生意也日益兴旺,我特带些湖州特产过来谢恩,你又因何骂我是鬼?”她听罢,发愣了。还是她儿子晓事,留客住宿。他和姜贩子详说了始末。
姜贩子猛拍额头:“大事不妙,大事不妙!那天渡头的船夫见到我的绢子,就问我从哪得来了,我和他径说了实情。船走了两三里水路后,一具浮尸从船边漂过,这时,他提出要以全副家当换我那匹绢。我就让与他了,有钱谁不要呢。他还向我索要竹筐,我见他爽快,就都送给了他。没想到这恶徒设此奸计!他又怎瞒得过你父亲的?我们先别猜想了,我愿先和你同去告官,为你父亲诉冤!”
日期:2011-04-26 18:57:08
王某死后,男仆也离了王家。王某之子和姜贩子先捉了这人同往县衙。永嘉县令听过他们的禀报后,大惊失色,火速派县吏们缉拿船夫。县吏费尽千辛万苦,才在天台山白云深处的壑谷寻着了船夫,船夫骗到王某的钱后,就隐居此山,做了个晓汲清江伴沙鸥的渔翁。官差们终让他的渔樵闲梦化泡影,将他执送回永嘉县。
剩余的疑团也都水落石出了。据他坦白,他目送姜贩子登岸后,就调转船首,将扔悬浮在水中央的那具无名尸捞起。他因见姜贩子身着青衫,自己也脱下自己的青衫,披在无名尸上。因天光幽暗,王某看不清死者的脸容,又因死者和姜贩子穿着相似的青衫,王某因而丝毫不疑心是自己殴死了姜贩子,那个愚顽的恶仆也信以为真了。
恶仆和船夫认罪后,县令怒发冲天,将他们打进黑牢。他们被重打了几百大板后,都一命呜呼了。县官不是因他们的奸狠而动怒的,是因他们诱使自己判错案,坏了他的美名,也间接坏了他的官途。
故事来源 --南宋•洪迈《夷坚志》补卷第五《湖州姜客》
明人根据此事改编了一部传奇《赚青衫》
日期:2011-04-26 20:36:26
【蚕杀】
宋孝宗乾道八年,江西信州城的桑叶价格暴涨,每片叶子竟值一百钱,这既喜煞也愁煞了沙溪镇的张六翁一家人。他们在镇外有一大片釉绿的桑林,张六翁估量过,他们家应有千斤左右的新叶。但他们是养蚕户,眼下是育蚕阶段,桑树叶如被采光了,蚕儿都将活不成。
张六翁认为全家人得再忙活整年,等这些蚕崽子吐丝了,他们方可挣到血汗钱,他们干嘛不尽售桑叶子,迅速牟利呢。他召来妻子和媳妇,对她们说:“我们家的桑叶只够饲养一半的蚕,我们也没闲钱买叶子,你们看,这叶价早登天了。我们即便将家里的蚕都养活了,来年不知能否保本呢!我们何不妨将啃噬桑叶的蚕都撇进江中,然后我们把桑叶都摘下,过几天去集市售卖,我们能赚一大笔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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