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的西游记——这一番千山万水的跋涉背后究竟有多少故事》
第16节

作者: 博成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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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游记》前七回虽然故事不长,但是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许多故事原型在这七回里面都有涉及。我们因为刚好说到这里,所以就趁势把该讲清楚的问题讲完,省得到时候开倒车不好处理。我们后面讲到取经路上的时候,就会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说,条理性会好很多,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太多内容要理清。我在分析的时候特别注意要联系《西游记》的内容,所以并不算是跑题。请你耐心跟我一起探讨下去。

  009托塔天王的其他几个儿子
  传说毗沙门天王有五个儿子,其中最活跃的是三子哪吒,其次就算是二子独健了。在独健被偷梁换柱为二郎神之后,天王名义上的二子,被替换成了观音的弟子木叉。做这种替换应该有一个契机,使得这种替换能够进行,而不是像《封神演义》那样,把各种各样的神仙都生吞活剥地变成道教神祇。这个契机,要从木叉的原型谈起,而木叉的原型又与孙悟空有莫大的关系。

  在《西游记》里面,木叉是观音的弟子,又名惠岸,也是一名“行者”。第六回“观音赴会问原由,小圣施威降大圣”中,木叉奉命观音之命,支援正在围困花果山的托塔天王,并与孙悟空有过一场大战。战前,木叉向孙悟空自我介绍:“吾乃李天王第二太子木叉,今在观音菩萨宝座前为徒弟护教,法名惠岸是也。”此后,木叉陪同观音往长安寻找取经人,途中先后与沙和尚和猪八戒交过手。在唐僧取经经过流沙河时,木叉还来帮助收服沙僧。《西游记》中的木叉用的武器是镔铁棍,《封神演义》中的木吒用吴钩剑,是普贤真人的弟子。但这些都是细节,暴露了木叉真实身份的,是他的法名“惠岸”。

  唐朝初年,有一名名为“僧伽”的西域和尚游历来到中土,他在中土广有神迹,曾一度被唐中宗尊为国师。在他圆寂之后,他的一名弟子向唐中宗透露,僧伽其实是观音菩萨的化身。据《宋高僧传》载,僧伽曾平伏泗州的淮河水患,制服兴风作浪的水怪(又一个收服水神的故事?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木叉的原型与孙悟空有莫大的关系),民间尊称他为“大圣僧伽和尚”,后来进一步演绎,他也被尊为“泗州大圣”。观音菩萨在佛教中,原是一个并不是非常有名的神祇,她在中国获得广泛认同并被充分信仰,实在要拜这位僧伽和尚所赐。这个讲到观音的时候再说,这里就不扯远了。

  僧伽和尚有三个弟子,分别是慧俨、慧岸和木叉——你看,主角出来了。
  《宋高僧传》上说,唐中宗在诏僧伽上京师的时候,“别敕(慧)俨、慧岸、木叉三人,各别赐衣钵焉”。“弟子木叉者,以西域言为名,华言解脱也。自幼从(僧)伽为剃发弟子,然则多显灵异。”说“木叉”是西域话,翻译成汉语就是“解脱”的意思,他也显示过许多灵异。僧伽曾托梦于刺史刘让,让他帮助迁葬自己弟子木叉的墓。刘让发墓,“于骨上有舍利放光,命焚之,收舍利八百余颗”。唐僖宗“敕以其焚之灰塑像”,并词谥“真相大师”。并且,木叉的塑像一直伴随僧伽的造像在各地一起矗立,享受香火。《西游记》中,木叉作为护法祀奉在观音左右,其原型本该是木叉与僧伽。僧伽的另一弟子慧岸就是惠岸,《西游记》将惠岸与木叉处理成了一个人。

  而将木叉说成是李天王的第二个儿子,也不是《西游记》的创获。杨景贤的《西游记杂剧》中,第七出名为“木叉售马”,乃是木叉封佛祖旨意,“将火龙化作白马,送与唐僧去”。而这这里面,木叉的自我介绍是:“我乃观音弟子木叉行者的便是。”并没有说自己是二太子。但是在一个今天已经看不到的元代刊本的《西游记》中——这个刊本中的部分故事被朝鲜人编写的汉语学习课本《朴事谚通解》所引用——已经说到“天王遣太子木叉与大力鬼”。而当时的《西游记》之所以这样处理,恐怕还是因为木叉名字的后一个与哪吒的后一个字发音相近,而《封神演义》就更进一步,直接称其为“木吒”了。

  在以哪吒的名字类推出木吒之后,依次类推出大儿子金吒。在《三教源流搜神大全》里,金吒被称为“军吒”,这应该是读音近似的混淆。“木吒”犹自好说,“金吒”则明显是以五行类推命名的,而我们也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一直类推下来的话,哪吒属水,是不是跟他降服水神有关?
  关于金吒的故事特别少。金吒在《西游记》中没有出现,仅是李天王说他在侍奉西天如来。在《封神演义》中,金吒战功不小,曾智取游魂关。但是这个故事显然系《封神》作者自己编造,或者借鉴自《三国演义》的类似素材,不足以作为考证出金吒原型的故事。如来座下有身为护法的五大明王,其中之一名为“军吒利”,或许这与金吒有关,也契合他“侍奉如来,做前部护法”的身份。

  虽然佛教典籍都说毗沙门天王有五个儿子,可是除了儿子独健和三子哪吒之外,并没有任何关于剩余三个儿子的记载。《西游记》中,李天王还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做“贞英”,年方七岁;还有一个义女,也就是地涌夫人——金鼻白毛鼠精。两个女儿加上金吒、木吒、哪吒倒是刚好可以凑成五个。
  这一节写到了观音信仰的普及多借助了唐朝的一位著名僧人僧伽和尚,寻找木吒的原型不可避免地也要提到他。那么讲完木吒,顺势下去讲观音,接着便是僧伽,僧伽降服水猿大圣,作为水神的猴子,孙悟空的兄弟姐妹,“齐天大圣”的由来,孙悟空的原型……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可是这样写的话就断档了,在前七回的大闹天宫故事里,还有许多要分析的内容没有进行,扯到后来就回不来了。所以我想,还是先把前七回里的故事讲完比较好。

  我们花费了比较多的笔墨在托塔天王一家子身上,接下来回到孙悟空身上。下一回我们来分析一下孙悟空的战斗力究竟如何。此后,我们通过分析八卦炉和五行山来阐述,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在收服孙悟空时手段上有何不同,以及由此而折射出的佛道之争。再之后将要分析的是,“大闹天宫”故事的来源,以及玉帝和王母是如何升格为神话体系中的最高神,然后是天界中各位神仙的来源……如此一来,我关于《西游记》分析中的一个部分——即本帖一开始提到的“众神的黄昏”,差不多就结束了。敬请期待。

  日期:2011-08-15 09:20:43
  010孙悟空到底有多神通广大?
  A——孙悟空的战斗力仅与王灵官相当
  王灵官是谁?
  小说第七回“八卦炉中逃大圣 ,五行山下定心猿”,孙悟空从八卦炉中跳出,“即去耳中掣出如意棒,迎风幌一幌,碗来粗细,依然拿在手中,不分好歹,却又大乱天宫,打得那九曜星闭门闭户,四天王无影无形……这一番,那猴王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神可挡。”看起来真是神通广大威力无限,孰知忽地跳出来个王灵官:

  只打到通明殿里,灵霄殿外。幸有佑圣真君的佐使王灵官执殿。他见大圣纵横,掣金鞭近前挡住道:“泼猴何往!有吾在此切莫猖狂!”这大圣不由分说,举棒就打。那灵官鞭起相迎。两个在灵霄殿前厮浑一处。好杀:
   赤胆忠良名誉大,欺天诳上声名坏。一低一好幸相持,豪杰英雄同赌赛。铁棒凶,金鞭快,正直无私怎忍耐?这个是太乙雷声应化尊,那个是齐天大圣猿猴怪。金鞭铁棒两家能,都是神宫仙器械。今日在灵霄宝殿弄威风,各展雄才真可爱。一个欺心要夺斗牛宫,一个竭力匡扶玄圣界。苦争不让显神通,鞭棒往来无胜败。
   他两个斗在一处,胜败未分,早有佑圣真君,又差将佐发文到雷府,调三十六员雷将齐来,把大圣围在垓心,各骋凶恶鏖战。那大圣全无一毫惧色,使一条如意棒,左遮右挡,后架前迎。一时,见那众雷将的刀枪剑戟、鞭简挝锤、钺斧金瓜、旄镰月铲,来的甚紧,他即摇身一变,变做三头六臂;把如意棒幌一幌,变作三条;六只手使开三条棒,好便似纺车儿一般,滴流流,在那垓心里飞舞。众雷神莫能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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