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与剑 ——日本武士史》
第23节作者:
万邦咸宁 两大阵营,用一场战争,决定一个国家的两种命运前途。
这就叫——大决战。
现在大家该知道日本著名的红白歌会对抗赛是如何得名的吧,嘿嘿。
就是得名自“源平合战”。
插个题外话,那就是“源平合战”名称的由来。
叫源平合战有它正确的地方,那就是战争确实是伊势平氏和河内源氏两大武士团的宿怨而引发的,有很强的“血亲复仇”的色彩。日本武士家族在将门之乱的时代,还处于“氏族部落制”,即是大家头顶着个共同的姓氏,按照血缘亲缘关系聚居于一块地域,再从中选取一个最有力的“家”,担任全族的总领。当初平将门的叛乱也和其不满一族总领权威有很大的关系。
时代继续发展,伴随着官职迁移、战争动乱和家族扩展等因素,武士族群便出现了“家”和“族”分离的趋势, “族”的凝聚力越来越弱,从族中分离的“家”却在日本各地扎下根来,各自独立发展起来。比如源氏一门,自源满仲一代开始就分离出大和、河内、摄津、美浓诸多分家,其后越分越多,几乎满布日本全国;平氏也一样,将门之乱中就因为族内不和而闹得四分五裂,而平维衡一家更是去了伊势国自立门户起来。这样,“家”的权威开始游离于“族”之外,以姓氏为标记的“族”趋于瓦解消亡。因而三百年后,许多源平的分家虽然还保留着源平的姓,但在大的斗争面前,往往同一姓氏的后裔子孙却会站到不同的阵营中去。
平治之乱中,摄津源氏就站在了伊势平氏一边,攻击河内源氏。
而当年源义朝在关东之时,也攻击过同族兄弟源义贤,并把他杀掉了。
赖朝起兵之后,跟随其后的三浦氏、千叶氏和上总氏,都是当年高望王平氏的子孙。
而六波罗平氏政权下,也有不少源氏武士效力。
从这点来看,“源平合战”的称呼就不怎么严谨了。
我们不妨按照“家”本位的观点来看:一方以伊势平氏为领袖,我们可以称呼此方为“平家”;另外一方以河内源氏为领袖,我们可以叫它 “源家”。
那么这场战争的定义是:以平家为领袖的伊势、西国武士集团(无论源平)和以源家为领袖的关东武士集团(也无论源平)之间的战争,本质是日本两大不同地域的武士集团发生的死斗。
让我们把目光转移到富士山的战场上去。
日期:2010-04-11 15:22:03
富士川之战是源平两家第一次大规模对决。关于平家的征讨军兵力,《平家物语》上记载为七万骑,而《玉叶》上记载只有两千骑。其实这两个数字虽然相差巨大但并非矛盾,平家的大军主流是由各国的“驱武者”所构成,“驱武者”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就是被强征来的壮丁炮灰,战斗意志异常低下。加上之前日本的西国闹了大饥荒,大军上下饥一顿饱一顿,对于大多数平家的士兵而言,头脑中盘算的是如何尽快在战场逃跑的事情。所以对于大将平维盛来说,真正可以依靠的,就是《玉叶》中所言的两千骑,来自伊势武士团的子弟。
赖朝的军队,囊括了来自关东总州、相模、武藏诸国的精兵强将,有数万骑之多,士气和战技更是远远超越了对手。
据说平维盛在从六波罗出兵之际,身着华丽无比的铠甲,骑乘四蹄翻飞如电的神骏,俊美飞扬,一时使京都的万千少女为之尖叫哭泣。清盛也对其寄予了殷切的期望。但这位公子却是个绣花枕头,想想也不算奇怪,孟子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对于大多数平家的年轻子弟来说,奢靡的公卿化生活让他们的弓弦过早地腐朽了。许多人一骑马,屁股就会颠得红肿,维盛也可以算是“矬子中间拔将军”了。
治承四年(1180)十月十三日,平家的军队抵达了富士川一侧。而赖朝的大军十六日从镰仓出兵,似乎并不急于同维盛开战,倒先关起门来,慢慢清扫关东地区忠于平家的武士来。
大庭景亲先是率部众前去投奔维盛的部队,道路被截断后又来投奔镰仓,被斥以反复无常,被斩杀。
伊东佑亲父子打算从伊豆渡海前去和维盛会合,结果父子俩也被一条绳子捆了起来,押到赖朝面前,被逼自裁。
石桥山的一箭之仇,总算得雪。
二十日,源家大军抵达富士川东岸的黄濑川。此时的平维盛草包本色显露出来,面对强敌束手无策。平家的将领日日在营地中与结伴而来的“游女”(即是娼妓)饮酒作乐,而广大的士兵则挨饥受寒,怨声载道——平家的大军已上下离德,面临自我崩溃的边缘了。
饶是如此,富士川之战,平家的大军还是败得匪夷所思,败得稀里糊涂,败得神憎鬼厌。
《平家物语》言:“二十三日,平家军为河泽水鸟之羽音所惊,溃走。”
《山槐记》言:“十九日,平家军为河泽水鸟之羽音所惊,自焚营垒败走。”
《吾妻镜》言:“富士川水鸟四飞,平家军误为源家所围,败走。”
七万人的军队,被一批水鸟吓走了。
日期:2010-04-11 15:23:31
原来,在赖朝的军队进抵富士川之时,骏河国北部的甲斐源氏武田信义起兵,率两万勇悍的甲斐武士越富士山麓南下,出现在平维盛后方。二十三日夜,甲斐武士乘马涉渡富士川,准备袭击平家营地。马蹄声惊起万千栖息的水鸟,纷纷振翅高飞,声音宛如夜空行雷。
不知哪位平家士兵,用凄惨尖利的嗓音喊道,“敌人来夜袭啦!”
多米诺骨牌效应出现了,很快万千个嗓子同时喊着,“敌人来夜袭啦!”
夜梦之中的平维盛被惊醒后,第一个反应不是出营慑抚士众,而是骑上骏马狂逃而去。很快比水鸟声音更大的声响回荡在军营上空,那就是数万大军的哭喊声、逃窜声。最凄惨的要算营地中的那些衣着华美的游女了,她们满地滚爬着的躯体被溃逃的大军马蹄、脚板胡乱践踏,女人的哀鸣在夜空中绝对毛骨悚然。
第二天清晨,当镰仓方的武士来到对岸的时候,平家的营地里面满是凄惶之状:遗弃的军资器械堆积如山,草泽之间横七竖八躺着游女们花花绿绿的尸体。
平维盛一路抱头鼠窜,待到京都六波罗时,身边只剩下十骑人马。平清盛一怒之下卧病不起,次年在四面楚歌中绝望地死去。
富士川之战就这样以平家滑稽的失败而告终。
对于赖朝而言,这场胜利却来得异常容易,他把这些归功于对祖先神佛的虔诚祈祷上。不久后,侍卫来报——他的弟弟,陆奥的九郎源义经在帐外求见。
日期:2010-04-11 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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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九郎来啦,别阻拦他,让我见见他。”源赖朝的声调充满了喜悦。
赖朝同父异母的九弟,那个小名叫牛若丸的孩子,七岁时候被送到京都的鞍马寺出家,法名遮那王。九年后,得知自己血海深仇的遮那王改名源义经,一路出逃至奥羽地区,托庇在奥州平泉的藤原家。得知兄长起兵之后,义经带着家臣武藏坊弁庆、佐藤兄弟等数十骑,千里迢迢前来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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