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闲话宋朝词人》
第8节作者:
周慕白A 这一时期的欧阳修在政治上是没有多大作为的,也不可能有多大作为,又年轻又没权力的,影响他发挥。不过在文学创作上他倒是颇有进步。当时同样留守在洛阳的就有以善于写古文而著称的尹洙,还有著名的诗人梅尧臣和钱惟演,这个钱惟演正是欧阳小弟的顶头上司——西京留守。这几个文学青年聚在一起,自然是天天以诗词相互唱和了,欧阳小弟也开始与这位尹洙前辈讨教古文的创造,开始了他最初的古文创作高峰,也慢慢有了一些名气。《宋史》上说:“遂以文章名冠天下。”对于这时的欧阳修来说,恐怕言之过早了,我想等到他写成《醉翁亭记》之后,说他文章独步天下那就实至名归了。
当然,这一时期的欧阳修也没有多少文学成就值得后人津津乐道的,不过,有一件风流韵事倒是让后人羡慕不已,这便是欧阳小弟与歌妓的趣闻了——
话说欧阳修在当西京推官时,与西京留守钱惟演府上的一名歌妓很是要好,两人经常眉来眼去的,暗送秋波,于是,渐渐地,这两个年轻人便开始了幽会,后来就恨不能天天厮守在一起了。
有一次,钱惟演大人在府中后院大摆筵席,欧阳修也在邀请之列,谁知热恋中的欧阳小弟竟与他的心上人幽会去了,两人那是你侬我侬,不觉将时间给忘了,等到反应过来时,两人急忙手拉着手一起跑向了留守府。只是到底还是迟到了。
好,一幕尴尬的场景出现了:欧阳修与这位歌妓一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众人都暂停了歌舞,暂停了彼此之间的说笑,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这一对小情人。欧阳修感到很不好意思,他那位相好的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众人一见,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都憋在那里不出声,都在悠悠地看着他俩。
钱大人发话了,责问那位歌妓:“哎呀!你怎么迟到了?”
这位女子踌躇了一会,低头说道:“中午在凉堂里睡着了,等一觉醒来之后却发现头上的一支金钗丢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呢!所以迟到了。”
小姑娘似乎很聪明,钱惟演也很识趣,笑着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了,我有个建议,如果欧阳推官能够当众为这件事来作首词,那么我就买一支金钗送给你,如何啊!欧阳老弟?”
欧阳修知道这是上司对自己迟到的惩罚,所以只得对着小情人莞尔一笑,即席吟道:
临江仙
池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精双枕,畔有堕钗横。
众人们皆拍手称绝,于是,钱惟演便让歌妓慢慢地斟上一杯酒向她的情哥哥劝饮,欧阳修红着脸一饮而尽,钱惟演也实现了诺言,为这位歌妓买了一只金钗。
这便是欧阳修早年的一桩风流韵事了,这种事情在当时来说,实在是很稀松平常的,无伤大雅,这也恰恰说明了欧阳修为人的潇洒与豁达。
日期:2011-08-10 08:58:16
三,宦海沉浮录
宋仁宗景祐元年,公元1034年,欧阳修离开西京洛阳,入朝担任宣德郎、充馆阁校勘,应该就相当于是皇家图书馆的编辑了。自此,欧阳修才真正开始了他那不寻常的仕途生涯,开始了他几起几落的为官之旅。
其实,说到欧阳修的仕途,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得意的,尽管在这过程当中他有两次被贬了,但那都很短暂。应该说,欧阳修也是很幸运的,历经宋仁宗、宋英宗、宋神宗三朝,而这三个皇帝都很不错,无论是仁慈的仁宗也好,还是较有作为的神宗也罢,都对欧阳修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这也才成就了欧阳修在政治上的不朽功绩。
这一时期,对欧阳修的仕途有重大影响的一件事就是他结识了号称“九全之才”的范仲淹,范仲淹是仁宗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要不怎么能被称为“九全之才”呢!
这牛人撞见牛人,自然是心心相惜了,小辈欧阳修很是钦佩老范的忠诚与才干,而范仲淹呢?也很欣赏这位才华横溢的后辈,尽管当时的欧阳修比他要小十八岁。
在政治上,范仲淹主张革新,整顿吏治,而欧阳修对于他这一政治主张表示支持,并力挺他范仲淹改革。
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忧国忧民的范仲淹看到宰相吕夷简广开门路,滥用私人,导致吏治腐败不堪。范仲淹根据自己的调查,绘制了一张“百官图”,竟当着吕夷简的面呈给宋仁宗看,说这个家伙是如何升迁的,那个鸟人又是怎样爬上高位的,等等,矛头直指吕夷简吕老头。吕老头岂能示弱,反而污蔑范仲淹结党营私,离间君臣之间的深厚感情。这样,以范仲淹为首的革新派和以吕老头为首的守旧派之间彻底撕破脸了,双方闹得是不可开交。最终,仁宗皇帝从朝中大局出发,将范仲淹等贬出了朝廷。
其实仁宗打心眼里是支持范仲淹的,也知道朝廷里的某些情况,可缺乏改革魄力的仁宗为了从大局出发,不得不将这个国之栋梁贬出了东京开封。
面对偶像的被贬,欧阳修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处发泄呢!可这时一个人刚好送上门来了,这个人就是当时朝中的左司谏高若讷——当很多正直之士都在为老范的被贬而感到万分痛惜时,此君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范仲淹被贬那是罪有应得。当时俺们的欧阳修也在场,一听这话,恨不得当场跑上去掐死他,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晚上欧阳修回到家中,铺纸研墨,秉烛夜熬,一封旷古烁今的骂人信件就这样被欧阳大人给写了出来。
在这份信中,欧阳修连连发问、层层推理,最终得出结论,你高若讷“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乃是一“君子之贼也”。
高若讷先生接到欧阳修的这篇大作之后,顿时暴跳如雷,气得半死,恨不得活剥了欧阳修这小子。第二天,高大谏官便将这封信呈给了仁宗看,并对仁宗说,您看看,这就是欧阳小子的大作,这简直就是诽谤,赤裸裸的人身攻击,英明的陛下您看怎么办吧!
血气方刚的欧阳修最终还是为这件事付出了代价——被贬为夷陵县令,这个夷陵,也就在今天的湖北省宜昌市。
对于被贬,相信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重大的打击,甚至从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比如西汉时的贾谊就是这样,才高气短;再比如说,有着林妹妹一样性情的柳宗元,在被贬之后也是整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恐怕还掉眼泪了,就跟死了爹妈一样。而我们的欧阳修却没有这样,他竟乐呵呵地跑去上任了,怎么样,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呢?老子骂的就是你。的确,在欧阳修的内心深处,他认为这次的被贬只是暂时的,只是仁宗的权宜之计罢了,他与老范范仲淹在不久的将来还是要得到重用的。可以说,欧阳修是一个很有政治远见的人,目光远大,因此,也就没有被贬之后的那种戚戚可怜之状了。
这一年,欧阳修三十岁。
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欧阳修又出任乾德县令。
宋仁宗宝元二年,公元1039年,欧阳修又出任了武成军节度使判官一职。
宋仁宗康定元年,公元1040年,北宋与西夏的战争爆发,宰相吕夷简与仁宗商议,重新启用范仲淹,让他经略陕西,全权负责对西夏作战。大家从这里就不难看出了,其实这个吕老头还真是不坏,只不过他当宰相当了太长时间了,满朝都是他的子弟门生,对有些问题确实难以纠正,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够为国选贤的。
昔日的偶像、老大现在已是一方大员了,对于范仲淹来说,欧阳修是个人才,于是便有意想召他为自己的掌书记。欧阳修接到老范的诏命,笑着推辞道:“昔者之举,岂以为己利哉?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就是说,以前我欧阳修鼎力支持您,并非是为了给自己谋利,我可以与您一起被贬,但不愿意与您一起高升。真是孺子可教啊!
就在这一年,欧阳修又重回到了京都汴梁,还是当他的馆阁校勘,并编修崇文总目。可以说,欧阳修后来之所以能够成为史学家以及经学家,与他这样的经历是有莫大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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