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闲话宋朝词人》
第9节

作者: 周慕白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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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仁宗庆历三年,公元1043年,北宋历史上的一件大事终于拉开了序幕,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庆历新政”:以范仲淹为首的革新派开始了他们的政治改革。
  果然不出欧阳修所想,范仲淹的被贬只是暂时的,自己的被贬也只是暂时的,面对北宋的积贫积弱,仁宗是想有所作为的。于是在这一年,宋仁宗任命范仲淹为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韩琦、富弼为枢密副使,欧阳修为知谏院、知制诰,着手推行“庆历新政”。
  欧阳修面对一排大好形势,干的是热血沸腾,今天上书说这个家伙不称职,明天又上书说那个鸟人是“不材之人”,应当予以罢黜。仁宗刚开始时也是很有热情的,都予以一一采纳了。
  就在这形势蒸蒸日上之时,有一位名叫石介的国子学教授,他有感于革新的全面展开,有感于保守派即将失势,他经过几个晚上的呕心沥血,一篇大作便横空出世了,这就是著名的一首长诗《庆历圣德诗》。
  在这首长诗当中,石介将革新派等人吹捧得很高,说他们个个都是旷世的人才,而对于那些反对派们,却予以了严厉的批判,甚至是人身攻击,说他们都是一群人渣败类。
  结果,这首名为歌颂新政的长诗,实际上却成了革新派向反对派下的战书。改革原本就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会面临很大的政治阻碍,可你石介倒好,为革新运动带来了无穷的阻力。因此,当新政的领袖范仲淹读了这首诗以后,大为惶恐,说:“为此怪鬼辈坏之也!”而另一位改革派领袖韩琦看了诗也说:“天下事不可如此,必坏。”就是说,我们的这场改革必被这个叫着石介的鬼怪之人给怀了,哪有这样的事情,我们搞改革,应极力地拉拢那些反对派们才是,你这倒好,把他们辱骂得这么不堪,这不是树立人民内部矛盾嘛!久经官场的范仲淹和韩琦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首长诗,这更是一条引爆革新派与反对派之间战争的导火线。

  的确,当这首诗传遍大江南北之时,当人们都在称赞革新派之时,被辱骂的反对派们坐不住了,他们开始反击,说范仲淹他们结党营私,祸乱朝政,即是所谓的“朋党”,这也正是仁宗皇帝最为担心的。
  面对仁宗皇帝的疑惑,欧阳修秉烛夜熬,一篇大作《朋党论》便诞生了。在这篇文章中,欧阳修大发议论,力呈革新派是为了江山社稷而结为朋党的,他说:“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并且还说:“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可谓无朋矣,而纣用以亡。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可谓大朋矣,而周用以兴。盖君子之朋,虽多而不厌故也。”

  就是说,小人之间结为朋党那是为了谋取私利,一旦没有了共同的利益,他们自然作鸟兽散;而君子则不然,他们结合在一起是为了共同的信念与理想,为了江山社稷,所以归根结底说,小人之间是无所谓朋党的,而君子则有,一旦结成,将毕生为国家而奋斗。他还举了个例子,说商纣王时没有朋党,那是因为天下之人各怀鬼胎;而周武王时则天下一心,可以说那是最大的朋党了。最后,他得出结论,国家要兴旺,就必须要有君子之朋党。

  可以说,欧阳居士的这篇文章写的还是很到位的,仁宗看了以后暂时也就放心了,当然,只是暂时的。
  然而,反对派们岂甘心这么轻易就失败了,他们“文斗”不行,便采取了“阴斗”,最后,他们为仁宗推理出了一个无比险恶的结论,说范仲淹这一伙人想要学习西汉的霍光,另立皇帝,也就是要废掉宋仁宗。
  仁宗皇帝尽管不太相信,然而反对派们众口一词,三人成虎,仁宗终究是动摇了,失去了对新政的信心。这也正反映出了仁宗皇帝虽有励精图治之心,但就其性格来看,却缺乏刚毅与果敢的作风。
  后来革新形势急转直下,到庆历五年初,曾经慷慨激昂的宋仁宗完全退缩了,他下诏废除了一切相关的改革措施,并解除了范仲淹参知政事的职务,将他贬至邓州,就是今天的河南邓县。历时一年零四个月的“庆历新政”宣告失败。
  范仲淹、富弼等人被贬之后,接下来便轮到咱们的欧阳修了,当然,反对派们整倒欧阳修用的也是阴招,这便是一桩由桃色绯闻而引起的被贬案:
  日期:2011-08-11 09:32:27

  四,从天而降的桃色绯闻
  欧阳修由于年纪轻轻,不谙官场的潜规则,加上又参与了范仲淹的“庆历新政”,曾多次上书言事,抨击打击那些不法官员的不法行为,因此,得罪了一大批小人。这些人都视欧阳修为眼中钉、肉中刺——“人视之如仇”,必欲除之而后快。现在眼见范仲淹等人已经被贬出了京城,整倒你欧阳修应该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了。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令欧阳修意想不到的事情。

  事情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话说欧阳修有一个妹妹,我们姑且叫她欧阳氏吧!在十年以前,这位欧阳氏嫁给了一个名叫张龟正的男子,可是不幸的是,这位张龟正中途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并他的妻子欧阳氏。当然,这个女儿并非是欧阳氏所生,而是张龟正的前妻所生,不过说来,也可以算是他欧阳修的外甥女了。
  眼看自己的妹妹无依无靠,欧阳修于心不忍,于是便将这对母女俩接到了自己的家中,当时这个小女孩才七岁。
  时光飞逝,这个小女孩转眼间长成了大姑娘了,该出嫁了,于是,欧阳修就做主,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远房侄子欧阳晟。这应该是件好事,可谁知这个小姑娘不仅漂亮,而且还很多情,就在婚后不久,她竟与欧阳晟的一个仆人搞起了婚外情。要说也难怪,这位仆人青春年少,风流俊俏,所谓自古嫦娥爱少年,两人那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欧阳晟得知此事以后,那是勃然大怒,立马将这对奸夫淫妇告上了开封府。记住,当时坐镇开封府的可不是我们的包拯包大人,而是一个名叫杨开严的知府,他一听说这件案子跟欧阳修有关系,立马变得兴致盎然,于是严加拷问这个张氏。张氏娘们一个,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于是当场就吓昏过去了,说话语无伦次的,不清不楚,除了承认自己与仆人的奸情之外,还捎带提到了欧阳修,说以前在欧阳家时也跟欧阳大人搞过暧昧。杨开严要的就是这样的答案,真是有意外的大收获啊!

  说起这个杨开严,跟俺们的大文豪欧阳修那是很有渊源的,因为当年此君出任益州知府时,欧阳修曾上书弹劾他贪污。现在正是报仇的绝佳时机,于是他马上上报给了当时的宰相陈执中以及贾昌朝。这两个鸟人属于保守派,看他欧阳修早就不顺眼了,于是他们又立马添油加醋地上报给了仁宗皇帝,说欧阳修道貌岸然,竟跟自己的外甥女通奸,实属罪大恶极。

  仁宗皇帝到底不昏晕,不太相信,于是便命人去查,当然是由宰相派人,也就是有他陈执中选派。按理说,欧阳修这次死定了,可结果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来,但当时的查案人员竟以欧阳修的一首词作为罪证: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闲抱琵琶寻。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欧阳修《望江南》
  他们说词中的“江南柳”指的就是张氏,当年七岁来欧阳家时,自然是“叶小未成阴”了,可待到她长成十四五岁时,便“相见已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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