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蒙元帝国始末》
第11节

作者: 瑞合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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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联盟分裂的时候他们追随过扎木合,但扎木合并不是合适的人选。这还得从血统说起,扎木合的祖先出身低微甚至连血缘根脉都找不到,而当时除铁木真外没人能冲破父系血缘至上的束缚,因此这些没落贵族从心理和感情上就排斥扎木合。另一方面,他们在扎木合处也不大可能得到亲王待遇,扎木合的残酷和刚愎自用也难免会使他们受委屈从而伤及自尊。而铁木真出身贵族,又是自己的至亲,在扎木合处经过一年半的直接或间接的接触,他们被铁木真的能力和魅力折服,因此当铁木真脱离扎木合之后,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前来投奔,并以家庭会议的形式让铁木真称汗。以感情和利益共同维系起来的关系是最牢固的,但我们也知道感情和利益很难并行不悖。

  称汗仪式如期举行。大约在1183—1184 年间,28岁的铁木真荣登汗位,根据萨满通天巫师豁儿赤的神谕,汗号为“成吉思”,即“四海之汗”。
  紧接着,铁木真便开始以认真的态度组织管理他的王国。最重要的是军事安排和军事任命,具体安排如下:1、挑选一批弓箭手,称箭筒士,以博尔术和者勒蔑为长官,“在吾影外无友之时,汝二人为吾影而慰吾心焉。汝二人自始跟吾至今,今当位于诸人之上也。”2、汪古儿、雪亦客秃扯儿必、合答安三人为司膳,人少的时候担任厨师或伙食管理员,人多的时候即演变为后勤部长之类的角色。3、迭该放牧羊群。4、古出古儿负责检查维修帐房车辆。5、忽必来、赤勒古台、合尔孩脱呼喇、合撒儿为佩刀武士。6、别勒古台、合剌勒歹脱忽剌温二人掌管骟马。骟马,即给公马做绝育手术。7、泰亦赤兀部的忽图、抹里赤、木勒合勒忽三人放牧马群。8、阿儿孩合撒儿、塔乞、速客该、察兀儿罕四人,远近走动的使者,类似外交人士。

  从这些任命来看,铁木真并没有以血统优先的规则分封官员,也没有以简单的先来后到顺序确定官位。他是综合考虑感情关系、能力大小、归附时间先后等等诸多因素后作出的决定,而后两项则重于第一项。这样一来,一般氏族的平民阶级和地位低微的奴隶阶级都前来投奔。而这些出身低微、备受欺凌的奴隶和平民也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担任官职,提高地位。他们成了铁木真的亲兵和嫡系。权利不再仅仅控制在极少数血统高贵的贵族手中,铁木真的政权已经完成了由氏族部落向国家政权的质的变化。

  铁木真虽登上汗位且部众越来越多,他们虽然都归铁木真管,但这些人在短时间内很难完美的合作,因此铁木真需要时间发展,铁木真与部民之间、部民与部民之间都需要磨合。脆弱的铁木真政权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得与周围部落搞好关系,在奇袭三姓蔑儿乞的战争中铁木真已经认识到了联合作战的惊人力量。
  在即位之后不久,铁木真就派出了塔乞、速客该为使者往告王罕、阿儿孩合撒儿和察兀儿罕去向札木合通报称汗之事。此时的王罕由衷的为铁木真感到高兴,首先当初自己打的那招太极拳效果明显,铁木真称汗让王罕尽释食言之嫌;其次王罕到现在为止一直把铁木真看做关系牢不可破的同盟甚至附庸,因此这时候铁木真坐大在王罕看来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不折不扣的好事。当然,后来铁木真强大的程度是这时候的王罕所无法预见的,这是后话,不提。

  王罕这边顺利搞定,与扎木合的关系问题却比较棘手。表面上二人好合好散没有撕破脸皮,但实际上剑拔弩张虎视眈眈,当事人心里很清楚。于是在中国社会交往中非常常见的一类事情发生了:不愿做,做了不但没好处而且有坏处,却又不得不做的事。
  日期:2011-04-11 11:13:42
  就铁木真称汗这件事,扎木合说的话很有趣:你们(阿儿孩合撒儿和察兀儿罕)回去对阿勒坛和忽察儿说,为什么在我和铁木真安答之间挑拨离间?铁木真安答与我住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立铁木真安答为汗?如今你们(阿勒坛和忽察儿)立他为汗,是想动什么念头?阿勒坛和忽察儿你们俩人要做到你们效忠时所说的,使我的安答放心,好好与我安答作伴吧!

  扎木合采取这种态度,可能是对老朋友仍有几分情谊,毕竟从小相识,三次结为安答,这种男人之间的相知相惜的确很难说得清楚。但作为一个权利欲和征服欲都极强的部落首领,当然对弱己强人的事情感到窝火。当初正是阿勒坛和忽察儿两人离开扎木合投奔铁木真对铁木真称汗起了决定性作用,虽然知道铁木真之前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事,但作为扎木合来说无法正面指责铁木真的不义,于是扎木合自然而然的将说话的矛头对准了阿勒坛和忽察儿。自己最好的兄弟离开了自己并自立门户,扎木合心里是羡慕?嫉妒?恨?我们不得而知,但一定是五味陈杂。如今铁木真称汗已成为既定的事实,扎木合却敦促阿勒坛和忽察儿要实践自己在拥立铁木真为汗时所立下的誓言,永远忠实于铁木真安答,乍一听是好话,但一品味就有点像对无良司机说“一路顺风”一样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还有一点,当初拥立铁木真的还有撒察别乞,而现在扎木合指名道姓的只有阿勒坛和忽察儿两人,一方面,扎木合可以容忍铁木真离去却不能容忍阿勒坛和忽察儿二人的离去,因为在他看来,铁木真虽穷却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安答,而阿勒坛和忽察儿虽出身乞颜贵族,却是不折不扣的部下,一个是兄弟感情的破裂,而另一个是部下的背叛。另一方面,在几人中撒察别乞的实力是最强的,扎木合在这里是挑拨离间阿勒坛、忽察儿与撒察别乞三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撒察别乞与铁木真之间的关系,从后面的事情来看扎木合的反间计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扎木合与铁木真虽然因为称汗事件闹得不大愉快,但双方也一直相安无事,但不久之后事就来了。
  扎木合的部下绐察儿驻扎在玉律哥泉(克鲁伦河上游与土剌河之间,萨里川的北方)的时候,到萨里川抢劫了拙赤答儿马剌的马群。拙赤答儿马剌是拙赤扎兀儿罕的弟弟,此二人是扎剌亦儿(又译主儿勤)部人,扎剌亦儿首领是撒察别乞,撒察别乞拥立了铁木真称汗。
  当马群被劫走的时候部下胆小怕事,拙赤答儿马剌只好独自一人跟踪马群去了。夜里,他伏在马背上以马鬃为掩护悄悄靠近了马群,然后瞅准机会把绐察儿的脊梁骨射断,赶着马群回去了。
  没等拙赤答儿马剌评上先进个人,祸事就来了,而且是大祸。
  日期:2011-04-12 11:08:39
  札木合大怒,纠集泰亦赤兀、亦乞列思、兀鲁物、那牙勤、火鲁剌思、巴邻、宏吉剌、合塔斤、撒勒只兀、朵儿边、塔塔儿,共十三部,合兵三万人来攻。此时铁木真驻扎在古连勒古山,孛图的父亲在泰亦赤兀部,便派亦乞列思人木勤客脱塔黑和卜栾台前来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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