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故事:末路英雄还乡的N条路径》
第4节作者:
剑郭琴符 吃饭问题是人的自然属性,自由是人类的社会属性,有了这一条公理,一条原理,世界上关于人的一切大是大非的问题似乎都不是什么真正的问题。比如说善恶问题,法的问题,国家问题,都和这两条原理有关。因为人有自由意志,所以人既可以为善,也可以作恶,道德圣人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别人也要自由,所以我必须放弃一部分非份的自由,这就是法;因为蛮族或本族的强盗要来抢众人碗里的饭,所以要有国家。
世界上的事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历史太复杂了,原因之一就是人这个无毛两足动物(钱钟书语)实在是太凶残了,太下流了。下流中的最下流莫过于人会撒谎。明明是杀人放火,他偏要说成是替天行道;明明是抢劫,他偏要说成是他养活了你所以你必须交租。动物不会说话,所以不会撒谎,所以动物只凶残不下流。
原因之二,一切概念越抽象就越简单,越具体就越复杂。就象人们常说的,大道理谁都会讲,一到实际就不行了。举几个例子,其一,人要放弃一部分非份的自由才能让大家都自由,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一到自己头上就都糊涂了。比如说中国人都认为自己是例外,放弃非份自由是别人的事,法律是管别人的,不是管我的。所以领导可以不遵守交通规则,交警要管,上去就是几耳光,谁的车,记住了吗?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到底要放弃多少自由,才能保证大家都自由?比如说,公民持枪的自由要放弃吗?在中国这简直不是问题,人人都可以有枪,世界岂不是要乱套吗?可美国公民想要有枪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有。据说是为了保证公民有推翻暴政的自由。而且枪可以保证一种平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力大无穷的罪犯,因为枪而平等。
一般认为,除非中国社会矛盾得到了根本的解决,不能开放枪禁,弄得不好真是要血流成河。这样的观点也许又是危言耸听,以前中国管制刀具,社会还不是到处都是凶杀案**案,现在市场上到处都是弹簧刀,也没见比以前乱到哪里去。枪和刀其实都差不多,习惯了它的存在就行了。而且很有趣的是,开放枪禁,人和人之间互相威慑,强横者不敢强横,社会不公也就越来越少了。呵呵,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恶搞一下,就是,枪杆子里面出礼貌。
两字之差,区别却太大了。前一个枪杆子,所有的枪都对着同一个方向。枪产生罪恶,一万支同方向的枪产生一万倍的罪恶,灭绝人类的大罪恶已经包含在其中了。后一个枪杆子一人一个方向,方向和方向正负抵消,人类即使想要大灾难都很难。
结论是,有序的暴力,才是人类最大的毁灭根源。
日期:2011-10-04 17:29:49
七
刘小枫在《拯救与逍遥》中说,中国人有考证癖,无独有偶,钱钟书在《围城》中也有这三个字,(不过,老钱的意思是说别人别去考证他,他却专门考证别人,比如《管锥编》,100多万字,专门是考证,哈哈。)中国人读书读史,第一个,也是最后的,最“深刻”的研究,就是按字为单位去考古,谁考证到了洪荒时代,谁就最有水平。考证当然需要,但不要为考古而考古,考证的同时,别忘了文本的意义,意义比事件重要。比如说晋代的清谈问题,考证家们考出了史书中到处都是清谈误国,于是就跟着得出了清谈误国的结论,古人已经替他思考了,他就完全不需要思考了。关于清谈误国,本书很多地方都谈到了,这是魏晋史的一个重大问题。
再比如说徙戎问题,这似乎是大汉民族常有的病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从史书的字里行间难道看不出来,汉族的冉闵,孙恩比胡人凶残得多吗?而且汉族的普通人排外,大概也是不争的事实吧?当然,到底是哪个民族更恶劣,似乎是一个说不清的问题。归根结底,都是人,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都逃脱不了人的根性,妥斯陀耶夫斯基说,人比动物更凶残,更下流。
大陆的八十年代受柏杨先生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这老先生懂得民主的概念,对儒家的虚伪和繁文缛节深恶痛绝,这很象我,可说实话,除此以外,我就完全不象他了。
其一,柏杨先生骨子里还是一个封建文人。比如说本书中写到的,他在骨子里面就把人分了类,皇亲国戚的命是命,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见本书相关章节。比较一下西方哲学家如第欧根尼,东方知识分子的境界实在是太低了。人,按《圣经》的说法,来自尘土,归于尘土,都是满肚子臭粪的两足动物,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德国哲学家舍勒甚至说“人和动物没有二元对立”。人高于动物和低于动物,都在于人具有价值观,也就是判断一个概念或一个事件究竟比别的东西高还是低的能力。人高于动物,是因为人有利用价值判断去认识世界,造福于人类的能力;低于动物,是因为人往往把这些能力用于干坏事,毁灭人类。原子丨弹丨用于大规模杀人,医学用于救人。道德既用于自律,约束自己不干坏事,也用于他律,他律用坏了就成了舆论杀人,被“杀”的人生不如死。
其二,柏杨先生是个勤劳勇敢的人,对古代当官的不干活深恶痛绝,说谢安取得了淝水之战的胜利完全是靠运气,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例外”,因为谢安和王导一样,都是晋代有名的“无为而治”的“三公”,不干活,专门谈些没用的东西。
柏杨先生实在是太敢说了,淝水之战这么大的事,我是不敢胡说八道的(本人只敢对历史事件的意义胡说八道)。关于“无为而治”与“胡折腾”孰优孰劣的问题,也是本书的重大主题。柏杨先生大概没吃过观音土,没砸锅大炼过钢铁,所以永远也不明白当官的一折腾,老百姓就要饿死几千万这个事实。这就是“无为而治”的意义:不干活比胡折腾好得多,老百姓自己能管好自己。
当然,我并不是说,当官的不干活就很好。现实情况往往是,当官的总是客观上干点好活(比如说上级来了命令),主观上总是干坏活。在不存在当官的总是干好事,而且很勤奋的情况下,只能求其次。就是,与其老是干坏事,还不如啥事也不干。张居正说,老百姓给当官的送礼,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而是求当官的别害人。作为在官场中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说出这话,具有怎样的实际意义可见一斑。一般来说,如果最高当局连老百姓吃饭的事情都要管,那就只有一个结论,就是,这是怎样的一个人间地狱?
当官的越管得多,老百姓就越是苦难,这可不是信口开河。比较一下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后农村的情况就知道了。本人有切身体会。同一块地,同样的人种,生产力不但没提高,反而降低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前生产队里都有拖拉机,包产到户以后倒还没有多少人用这玩意儿),人不但没干得多,而且干得比以前少得多,可为什么一夜之间,以前天天吃不饱,以后却连农家养的猪都吃得比那时候的人好?这个问题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很多解释我认为都比较牵强,经济学家应该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当官的瞎指挥,而且拒绝承认错误,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人只有为自己干才干得好,也是一个大原因,就象现在国有企业的死症一样。
其三,与以上两条相关,柏杨先生很推崇英雄和能人们,因为他们勤劳嘛。比如说前秦的王猛,他是个能人,有缺点大概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我个人不敢苟同柏杨先生。三国时,四川如果没有诸葛亮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大概要幸福得多,史书就说,川人不喜欢打仗。这种能人实际上就是大折腾,除了让杜甫之类的失意文人拿出来意淫一下,又有什么价值呢?实话说,对老百姓来说,这样的英雄死一个少一个。布鲁诺的名言“一个需要英雄的国家,才是可悲的!”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是在下与柏杨先生的主要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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