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故事:末路英雄还乡的N条路径》
第35节

作者: 剑郭琴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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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91年,大臣们向晋惠帝禀报天灾频频,老百姓无粮,饿死不少。惠帝很是不解,反问道:“百姓没有粮食吃,为什么不喝肉粥解饿呢?”
  我靠,肉糜,他大概以为天下到处放着猪肉羊肉,老百姓蠢到找不到呢。
  而且在这位爷的脑海里,粮食这个概念,估计和“肉糜”是同样的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按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体系,司马衷混淆了共相和殊相,颇有点“白马非马”的味道。

  还有一次,司马衷在华林园游玩的时候听见蛤蟆叫,就问侍从:“这叫的东西,是为公事叫呢!还是为私事叫呢?”估计司马衷是个诗人,这个问题怕是连荷马都想不出来。
  换个角度来想,司马衷这句寓言体的诗句倒是说出了一些隐喻,人们说屁股决定脑袋,指的就是人的立场。颇有点《动物庄园》的味道,“四条腿好,两条腿坏”比司马衷这句还要“弱智”。如果把蛤蟆换成了人,习惯于功利哲学的中国人,对这位弱智皇帝估计就没那么多智力上的优越感了。老师们灌到他脑袋里面的“公事”“私事”这些说教困扰了这位不适合当皇帝的弱智儿,于是就拟人化到了蛤蟆身上。但是作为皇帝说出寓言体的诗句是完全不合时宜的。

  要说他很傻,估计也是不真实的,就是脑袋里少了那么一点东西。不是太正常罢了。后来的事情证明他不仅认识字,而且能写字。
  从这里似乎可以得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天才和弱智,只要一步之遥。
  这看起来实在是太离谱了。
  维柯在《新科学》中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好奇心是人生而就有的特性,它是蒙昧无知的女儿和知识的母亲。当惊奇唤醒我们的心灵时,好奇心总有这样的习惯,每逢见到自然界有某种反常现象时,例如一颗彗星,一个太阳幻相,一颗正午的星光,就总要追问它意味着什么”。
  串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是:蒙昧无知使人产生好奇心,强烈的好奇心却正是知识产生的源泉。维柯后面的话完全是对后半句的解释:追问产生了知识,逻辑生成了体系。翻开科技史,这样的例子简直遍地都是。
  好奇心将无知和科学这两个水火不容的概念联系在一起,也就将天才和弱智联系在一起。
  天才和弱智的共同点就是都不把人类的常识放在眼里,因为常识是最靠不住的东西,那只适用于人类的日常生活,和知识无关,甚至是反知识的。科学家正是在旁人见惯不怪的常识中看到了背后隐藏的意义。
  天才和弱智的重大区别是什么呢?我个人认为,弱智不知道常识,因此总是犯常识错误,被正常人嘲笑。天才不仅懂常识,而且看到了常识的问题,他改造了常识。弱智进入常识就成了正常人,正常人越过常识,就成了天才,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有强烈的好奇心和“诗和思”(海德格尔哲学的两个概念)的能力。
  科学家是天才,艺术家,哲学家更是天才,人类每一个重大发现和最伟大的艺术(包括文学)作品,无一不是对常识的重大突破。
  这就是司马衷和《动物庄园》的作者乔治•奥威尔的区别。

  再说点题外话,对待常识的态度,也是中西文化的重大区别。中国儒家们将常识上升为万古不变的法则,拼命维护常识,黑格尔说孔子的学说是“常识的道德”,就有这个意思。西方文化却总是在追问常识,理性的问题,因此不断产生了新东西和进步。所以中国文化是过去的文化,西方文化是未来的文化。一旦他们的未来文化在一定的时间变成了现在文化,可想而知,将有怎样的进步?泥古的中国几千年不变(黑格尔又说,中国没有历史),命运也是可想而知的:等着挨打。

  日期:2011-10-17 20:55:28
  第二节司马衷当太子
  一
  看过《世说新语》的人都知道,魏晋有无穷多的趣事,这是其他王朝远远不及的。这个时代不仅是民族大融合的时代,而且是真正百家争鸣的时代。大家知道,魏晋的玄学,老庄,禅学这些中国文化真正的精华部分,正是在这个大时代里取得了先秦以来最完整的形式。玄学产生“怪人”,隐士,从根本上冲击了传统的儒学这种死气沉沉的功利哲学。《红楼梦》玩文化,主要不是唐宋,而是魏晋。

  书归正传。司马衷升级为太子那年才9岁,如果是生活在现在,还在读小学二三年级,按小衷这智商,估计还在上一年级,要留级啊,我就见过一个孩子念了五个一年级。他没有念过一年级以上的年级,就毕业了。
  史书说小衷不喜欢看书,这有点扯淡,看书是很高级的脑力劳动,即使看《故事会》这样的书,小衷能看书吗?小衷老是喜欢玩,不务正业,可玩也是不简单的,比如说他的儿子司马遹就很有创意,玩马,还比赛,谁把马鞍甩到地下声音最大最有创意,谁就是冠军。
  玩赌博是最要智力的,连刘裕,温峤这样高智商的都老是输。拿范伟的话说,小衷这智商,这辈子就用不着骰子了。
  那么他能玩什么呢?从后面的故事看,小衷捉迷藏玩得还算凑合,和张方叔叔就玩过一次,害得张方叔叔要动用警卫部队包围皇宫,然后收缩包围圈,作地毯式搜索。从这里可以看出,张方在这方面智力没有得到有效的开发,大大比不上小衷。
  小衷有一个哥哥,叫司马轨,早夭,那年头人病不得,打个喷嚏就有可能呜呼哀哉,医学太不发达了,连皇帝的儿子都不能成年,更不用说老百姓们。还是英国的弗莱明是真正的救世主,欧洲的黑死病据说让千里无人烟,这伙计发明了青霉素,从此以后,人类想死都要下很大的功夫。那时的感冒伤寒,就象现在的艾滋病或癌症,疾病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无药可救。

  别以为欧洲就一直发达,莫里哀的时代,医生治病,第一道工序就是放血,我可不是信口开河,有台词作证:
  瑞隆特:可是,先生,你这种方法,我实在不明白。一点病没有,为什么要给她放血?
  斯卡柏:不相干,这方法是卫生的,为了防止未来的病必须先喝酒,为了防止未来的病也必须先放血。
  ―――引自《打出来的医生》
  “放血”这个词,在老莫的戏剧中用得很多。

  司马轨早夭,太子的位子就与小衷来得近了,不过且慢,他还有个弟弟,叫司马柬,这三兄弟都是司马炎的大老婆生的,选太子最先要选他们,春秋大义,子以母贵嘛。
  司马柬(262年-291年),字弘度,史书说他话也说得不大好,但和司马衷不同,他的智力没问题,“沈敏有识量。”他比小衷小3岁(262-259=3),小衷当太子9岁,那么,小柬也6岁了。
  小柬一定是得罪他妈妈杨艳了,女人要是不喜欢一个人,这个人的一辈子就完了,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儿女,就象春秋时代郑庄公的妈妈,杨艳力挺司马衷,小柬又不是郑庄公,翻不了盘。
  日期:2011-10-17 22:10:18
  史书没说杨艳不喜欢司马柬,但从字里行间却能进行合理的推测,司马柬性木呐(性仁讷,无机辩之誉),不大会说话,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这种孩子一般是不大讨人喜欢的,不傻,但内向,内向的孩子最会气人,一句话出来往往要人的命,不象口才好的,句句话哄得人眉开眼笑,这是第一点。

  其次,不傻也不是好事,傻子看起来很可怜,女人的同情心有时候比得上上帝,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女人揪心的疼痛能克服魔鬼。估计司马柬“沈敏有识量”,往往解读成暗坏,成天欺负司马衷,搞多了这事,妈妈就更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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