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蒙元帝国始末》
第32节作者:
瑞合堂主 日期:2011-10-13 20:02:58
扎木合死了。铁木真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舒了一口气。可他还是觉得胸口闷得慌。往事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晃得他脑袋发胀。
忘不了1185年,借兵救妻,大败三姓蔑儿乞。忘不了1196年灭掉塔塔尔。忘不了1201年讨平泰亦赤乌。忘不了1203年平克列亦惕。忘不了1204、1205年灭掉乃蛮。当然他更忘不了当年被蔑儿乞追兵追入不儿罕山,忘不了锁儿罕救自己于水火,忘不了差点被射死,忘不了差点被王罕父子围剿。
过了好一会,思绪被拉回来了。铁木真信步走出大帐。
铁木真看到了成队成队的战士,成群成群的牛羊和战马,成片成片的蒙古包。想到他们都听自己的话,自己就是他们的首领,铁木真嘴角慢慢向上翘起来。太阳温柔的洒在脸上、帐篷上,铁木真望着面前的一切,有种似幻似真、如梦如幻的感觉。羊在叫,马在跑,俘虏的奴隶在挤牛奶,一切都那么鲜活、祥和,却总不能看的明了,所有的声音似乎隔着千山万水,听不真切。
一只找不到妈妈的羊羔,一声悲鸣,让铁木真灵光一现。铁木真似乎灵魂归位了。
所有与自己为敌的部落都已经被扫平,这是父辈祖辈所远不能及的。问题是扫平他们之后,他们的财产、土地该怎么安排,如何确定一种新的生活秩序。这时候他觉得仅仅当一个战争的指挥者可能远远不够,他也才真正理解了“成吉思汗”这个名号的真正意义所在。为了显示与过去不一样,铁木真要重新封自己为“成吉思汗”。
铁木真很厉害,但他再厉害也不能封自己为汗,只有天神封自己为汗才觉得心安理得。前文说过,包括铁木真在内的大部分蒙古(各部)人都信仰萨满教,萨满教的天神掌管着他们的一切,所以“成吉思汗”的汗号还得由天神来分封。
这次传达天神旨意的是帖卜腾格里,即“通天巫”,真名叫阔阔出,是当时最令人敬畏的巫师。
阔阔出是蒙力克的四子,打小就与铁木真认识,曾与父亲兄弟一起投奔过扎木合,十三翼之战后,举家加入铁木真阵营。阔阔出聪明绝顶却又野心勃勃,在跟随铁木真的20年里,一直忠心耿耿。与绝大多数男人一样,阔阔出也有很强的权力欲望,然而他德不高望不重,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不能经天纬地也不能翻江倒海,只是不断以通天巫的身份,吹嘘一下自己下可以乐享人伦,上可以直达天听的能力,换取一些无关痛痒的知名度,保持着一定的影响力。他在苦苦等待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这次,虽然铁木真没有下谕建国称汗,但聪明的阔阔出通过察言观色已经有所察觉。阔阔出决定要抓住机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终于,铁木真下令召集各级将领和各部长官,商量立国大事。
对很多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去举个手,混工作餐吃的。但对阔阔出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初闻此讯,阔阔出的心猛跳了一下,接下来是无尽的激动和狂喜。心越跳越猛,继而手开始抖了。阔阔出再也坐不住了,起来来回走动。他命人火速做一件长袍,正面要黑,乌黑,底面要红,鲜红,不要半点杂色。袍子很快就做出来了。阔阔出抱着袍子安静下来,心内无比激动,表面却波澜不惊,经过这冰火两场天的煎熬,阔阔出即将一飞冲天。
开会这天,相关人员像赶大集一样赶往会场,其中有一个人极为显眼,那就是阔阔出。二十年来他的神秘、名望、光环等等通过他肃穆的长袍被放大。在这一刻达到一个顶峰。
铁木真封汗,严格来讲是两个人的事,一个是天神,另一个是铁木真。单就给铁木真封号这件事而言,文武百官无权干预,只能担任看客。而天神是无法出席大会的,于是理所当然的,通天巫阔阔出成了大会某一重要项目的主角,并一举闻名天下。
封汗建国的建议是最容易通过的,现在成吉思汗的封号也顺利通过了,剩下的就是国号了。趁着阔阔出口若悬河带来的高丨潮丨,有人提议立国号为“也客•忙忽勒•兀鲁思”,即“大蒙古国”,顺利获得通过。
至此,蒙古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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