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春秋,一曲春秋时代的血与火之歌》
第10节

作者: 楚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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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子亲自出兵讨伐,这可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事。要是诸侯全都见风转舵、站在了周天子一边的话,事情就会很麻烦。而这是非常可能的事,因为,尽管周王朝的实力衰落得非常厉害,周天子在诸侯心目中的地位也在迅速下滑,但它却有一个任何一个诸侯永远都无法拥有的至高无上的名分。名分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用心险恶的诸侯,或是君位来得不正常的诸侯,全都要用到它。要是有实力强劲的诸侯用帮助周天子的方式来提高自己在中原的地位,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所幸的是,郑国那时候在诸侯中间的地位是最高的,所以很多实力较强的诸侯(他们在内心里并不把周天子当一回事)全都选择了作壁上观,既没有为周天子出兵,也没有为郑国出兵。
  尽管郑国大臣们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但失去了辅政权力的郑庄公还是决定和周天子对抗,也率领大军从荥阳倾巢而出。
  双方的军队在繻葛这个空旷的荒野相遇之后,就发生了一场遭遇战。
  周桓王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军队会被郑军的一种叫做鱼丽阵的新型战阵所击败。(鱼丽阵是高渠弥琢磨出来的,其特点是“先偏后伍,伍承弥缝”,就是战车每二十五辆为“偏”,步兵每五人为“伍”,将战车布列在最前方,将步兵五五二十五人疏散配置在战车的两侧和后方。战车上的士兵被敌军伤害了,步兵立即补位,形成步车协同配合、攻防灵活的整体)

  周桓王不仅落败了,他的肩膀还被郑国的一位名叫祝聃的将领射中。
  幸好周桓王衣坚甲厚,箭插入得不深。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箭头刺破周桓王身体的那一瞬间,在锥心的疼痛中,他会十分沮丧而绝望的发现,他那恢复王权的梦想彻底破灭了。
  不过,在他的军队即将彻底崩溃的时候,郑庄公却鸣金收兵了。
  一些杀得兴起的大臣(尤其是祝聃)十分不解,强烈要求对周王朝的军队穷追猛打,还要俘获周桓王。
  “要是俘虏了周天子,我们该怎么发落他呢?”郑庄公看着一脸激动的祝聃,不高兴的说,“你用箭射他就已经很过分了,难道你还要我背上千古骂名?”实际上,郑庄公有着自己的长远打算,他很清楚一件事,他要保持自己在诸侯间的地位,还必须向周桓王道歉,以求得他的谅解,恢复郑国于周王室的关系。

  实际上,在当天,郑庄公就派祭仲到周桓王的营寨中道歉去了。
  吃了败仗的周桓王尽管非常不乐意,但还是哭丧着脸接受了郑国使者的道歉。
  自从战胜周天子以后,郑庄公的威信在中原迅速上扬,很多诸侯都向他表示祝贺,一些曾得罪过他的小国家(就是为周桓王出兵的小诸侯们)也连忙遣使求和。
  也就是在这一年,郑庄公与齐、卫、宋等大国结盟,俨然成了中原霸主。
  诸侯争霸的大帷幕正式被郑庄公拽开了。
  日期:2011-11-07 10:51:01

  第五章 龙争虎斗亲兄弟
  一、公子突的阴谋
  郑国的姬忽在放弃了文姜之后,在祭仲的建议下,和陈国联姻了。姬忽夫妻俩的性格十分相似,他们都是那种柔弱温婉的人。这样的人或许适合在波澜不惊的市井里生活,但却注定不能适应人心诡谲的政坛,当重大变故发生时,他们将注定没有能力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郑庄公在临死前,曾嘱咐过祭仲,要好好辅佐姬忽,并让他把公子突遣送到宋国去。
  这都是郑庄公苦心孤诣的做法,他预感到在自己死后,国家会陷入可怕的内乱。
  郑庄公有十一个儿子,其中有好几个都野心勃勃,不安分的觊觎着君位,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公子突。
  “郑国从此不得安宁了。”郑庄公在临终前忧心忡忡的感叹说,“必须把公子突送到宋国去,永远别让他回国。”
  郑庄公之所以决定把公子突流放到送过去,是因为他母亲雍姞是宋国人。

  雍氏家族在宋国很有势力,很多家族成员都在宋国朝堂任职。所以郑庄公的这一决定在无形中反而帮了公子突的忙。
  公子突可以通过雍氏家族借助宋国的力量回国夺取君位。
  姬忽虽然即了位(就是郑昭公),但公子突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一到宋国,就紧锣密鼓的行动起来了,他要趁郑国政权新旧交替、人事必然发生更迭,人心浮动的时候赶快回国。
  宋庄公答应帮助公子突,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公子突必须答谢他。
  公子突特想回国,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宋庄公。
  就在他们积极的阴谋筹划的时候,祭仲竟然来宋国了。这令他们兴奋不已。
  虽然祭仲自己借口出使宋国的目的是想探探风声,摸摸情况,看看公子突在做什么,但他却成了公子突和宋庄公的人质。他们对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胁迫他倒戈,要他站在他们这一边来。

  其中最有效的威胁就在于他们会要了祭仲的命,要是他不护送公子突回国的话。
  祭仲迫于无奈,只有妥协,但是,宋庄公对祭仲还是不放心,他要他与公子突歃血为盟。
  随后,在宋庄公的安排下,宋庄公本人、公子突和祭仲三人进行了盟誓,达成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协议。
  宋庄公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帮公子突回国,但公子突必须用非常优厚的酬劳——包括三座城市,两百块玉璧,万镒黄金,三万钟粮食在内——答谢他。
  祭仲必须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雍纠(雍氏家族派他去郑国为官,以辅佐公子突)

  公子突即位后,必须封祭仲为上卿,并把国政全权交给他。
  虽然在这场政治阴谋中,祭仲似乎并没有失去什么,而且地位还得到了加强,但他内心却十分不安,良心上受着前所未有煎熬。他是十分忠诚的大臣,守信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他曾答应过郑庄公,一心辅佐郑昭公,但事与愿违,郑庄公才即位不久,他就要背叛他,尽管是身不由己,但终究是一种背叛。
  在把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公子突、雍纠,还有宋国的著名武将南宫长万,以及一批护送的宋国精兵,就化装成商人,紧跟着祭仲向南方出发了。
  到了郑国以后,祭仲就佯装生病,欺骗大臣们都到他家去看他。
  大臣们刚一到祭仲家,他的家丁们就拿着武器从隐蔽处突然出现,包围了他们,然后,在大臣们惊惶失措、不明所以的时候,祭仲从内室走出来,把将要更换国君的计划向他们和盘托出,并说希望他们的支持。
  高渠弥当即表示站在祭仲一边,他的态度之所以如此爽快,是因为他和郑昭公有过节。在几年前,郑庄公曾打算封高渠弥做上卿,但是,当时还是太子的郑昭公却劝父亲不要这么做,说他性格残忍、心胸狭隘,不适合掌握国家大权。

  那天,就在祭仲的府上,大臣们在祭仲和高渠弥的控制下,全都妥协了,他们抛弃了郑昭公,向公子突俯首称臣了。
  随后,祭仲给郑昭公写了一封信,逼迫他退位(祭仲同时还给他写了一封密信,承诺自己会竭尽全力找机会接他回国)
  郑昭公尽管极不情愿,还十分愤怒,但却知道大势已去,没人支持他了。他伤心欲绝,带着妻子离开了荥阳,到卫国避难去了。
  公子突(郑厉公)顺利即位,并按照约定把大权交给了祭仲。但是,另外两名公子——分别叫公子亹和公子仪——对此极为反感和不满,觉得郑厉公的做法太卑鄙,他们都鄙夷的离开了郑国,流亡到其他国家去了。那时候,他们满以为自己会老死异乡,却没想到在后来他们会在不同的时间里被祭仲隆重接回故乡,居然当了一段时间的国君。

  日期:2011-11-07 10:54:45
  三、越亲越危险
  宋庄公对郑厉公恨之入骨,情绪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失败和几乎一无所获的双重耻辱已经超出的宋庄公能够承受的限度,他下定决心要讨伐郑国。
  当宋军南下的消息传到荥阳时,郑厉公嘲弄的嗤笑一声,刚取得的胜利使他根本没把宋国人放在眼里。他决定接战。
  但是,另一个人却坚决不同意郑厉公的想法,认为与宋军交战没有任何好处,在他看来,无论是赢还是输,都将给郑国带来灾难,因为宋庄公满怀仇恨,已把郑国当成了势不两立的国家,要是他输了,就会无休止的发动战争,要是他赢了,就会毁灭荥阳城,不仅如此,还极有可能灭掉郑国。所以,唯一的应对措施就是防御,决不能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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