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春秋,一曲春秋时代的血与火之歌》
第13节

作者: 楚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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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1-08 10:01:51

  四、河畔告别
  经过一番密谋,卫宣公决定借刀杀人,恰巧那时候齐僖公在不久之前遣使来借兵(攻打纪国),于是,卫宣公决定派彶子去齐国询问出兵的具体日期,然后,他又让公子朔的勇士埋伏在去东方的必经之路上。
  公子朔兴奋极了,连忙让自己的勇士们化装成强盗,埋伏在梓野。
  梓野是彶子的必经之地。那个地方地形复杂,有一条白练一样的河流横亘在那里,勇士们可以趁彶子渡河时刺杀他。
  可是,公子朔那反常的激动神情引起了公子寿的怀疑,他带着自己的疑惑去询问母亲宣姜。
  在宣姜的眼里,公子寿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是自己的天然的同谋者,因为,彶子死后,太子就非公子寿莫属了,所以,她几乎是激动不已的把卫宣公和公子朔的秘密计划一字不漏的全告诉给公子寿了。
  公子寿十分疑惑的听着,努力想把一切弄明白,当他发现自己要永远失去彶子时,内心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绝望情绪,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他对母亲他们的卑鄙行径感到不耻,但自己又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是两全其美的决定,他替彶子出使齐国,也就是说,他要提彶子去死。在他看来,他死之后,也许充满戾气的母亲他们会良心发现,中止迫害彶子。
  于是,他借口给彶子饯行,不断的给他敬酒,他就是要灌醉彶子,然后替他出使。

  在这场永别的宴席上,公子寿是那么的不舍,以至于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掉进了酒樽里。
  彶子赶忙接过公子寿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酒已经弄脏了呀。”公子寿惊讶的说。
  “我饮下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彶子解释说,“而是弟弟对我的情感。”
  那天,彶子彻底醉倒了。平生第一次,彶子醉得不醒人事。
  公子寿派人把彶子扶回寝宫,给他留下一块刻着八个字的竹简,然后拿起白旄,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不归路。
日期:2011-11-08 10:03:13

  五、杀一个,再杀一个

  公子寿非常意外的发现,赴死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尤其是为自己心爱的人去死。一股浩然之气充溢在他的身体里,使得他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快要爆炸了。他恍惚觉得,在这种令他浑身酥麻的奇异感觉的支配下,他的身体似乎快要离开船头,飘飞起来了。船越往前行,就离死亡越近。死亡近在咫尺,像无边无际的黑暗压迫着他,使他既感到窒息,又产生了一种平生从未体验过的快感。这快感难以言说,却像极了彶子的拥抱。虽然彶子从来没有拥抱过他,但是,在此刻,在去往东边的路上,他却异常明显的感觉到了彶子的体温,以及他的音容笑貌。

  赴死原来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公子寿想,“如果可以,我愿意为彶子死一万次。”
  “盗贼”们看到插着白旄的船出现在视线中时,就想当然的把公子寿当成彶子了。他们激动不已,灵巧的冲上船头。但是,面对寒光闪闪的刀片,公子寿却十分镇定。
  对“盗贼”们来说,任务完成得实在是太轻松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一边说说笑笑的收拾着残局,一边割下公子寿的头,把它装在精制木盒里,好回去交差。
  就在他们划着船往回走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船。船头站着一个年轻人。
  “任务已经完成了吗?”那个年轻人也看见了他们,大声问道。
  “已经完成了。”刺客们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以为是公子朔派来的,兴奋的大声回答道。
  “你们杀错人了。”小船上的那个年轻人双眼红肿,还余醉未醒,他一听公子寿已经死了,脑袋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他回答的时候,觉得声音根本不是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我才是彶子。”
  彶子醒来以后,虽然脑袋晕沉沉的,但他还是注意到自己是睡在寝宫的床上,而不是在船上。岗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当他彻底清醒过来,竟然发现自己确实是睡在床上的,他感到十分慌张,以为误了行程。他赶紧问仆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弟弟公子寿呢,刚刚不是在一起喝酒吗?我怎么没在船上?
  彶子问了一大堆话,宫人完全插不了嘴。
  不过,当彶子口气急切的问完之后,宫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公子寿留下的竹简交给了彶子。
  竹简上面写着:弟已代行,兄宜速避。

  彶子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连忙找了一只小船,飞快的追赶公子寿。可是,船却荡荡悠悠的,前进的速度非常慢。尽管彶子异常焦急。却不能让船加快速度。
  彶子还是错过了把自己和公子寿交换的时间。
  彶子虽然已经预感到一切都太迟了,但当得知公子寿已经死亡的确切消息时,仍然伤心欲绝。
  “你们杀错人啦!我才是彶子。”彶子几乎是机械的重复着,“你们杀错认啦!我才是彶子。你们杀死了公子寿。”
  刺客们一听自己杀错了,十分惊慌,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而过,他们连忙把船向彶子靠拢,要是他说的是真的,他们要立刻杀了他。

  虽然刺客们的船在慢慢的逼近,但彶子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他只有无尽的遗憾和后悔。他为什么就没注意到弟弟是在故意灌醉他呢?他当时为什么那么轻易的醉了呢?他现在只想快点死去,兴许还能追上弟弟的灵魂。
  刺客们经过仔细的辨认,发现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眼神绝望的人才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又杀掉了彶子,然后割断了他的头,装在另一个匣子里。
  这对情深意切的兄弟就这样死在了一起。
  刺客们惴惴不安的回到朝歌,生怕公子朔会怪罪他们。谁知道公子朔听说两个哥哥一起死了,不仅没有责备他们,还十分高兴。他当即厚赏了他们,然后就兴冲冲的去告诉父亲,彶子和公子寿都被刺杀了。

  卫宣公惊呆了。这太意外了,他实在没想到公子寿也会搭上性命。他一直以来对公子寿的印象都非常好,极想把君位传给他。卫宣公突然变得恼怒异常,命令公子朔立刻抓住可恶至极的刺客。公子朔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他,但是根本不执行他的命令。
  由于公子寿的误死和公子朔的残忍无情(从此以后,公子朔见成为国君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之后,又巴不得父亲快死),卫宣公内心充满了愧疚,他竟然患上了抑郁症,没多久就死了。
  人们对彶子和公子寿的死满怀同情,甚至还十分悲愤。有人还因此写了一首缅怀的诗歌,也就是《卫风•乘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
  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
  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实际上,尽管公子朔一下子除掉了两个哥哥,并无所阻碍的即了位(就是卫惠公),但却危机四伏,因为彶子在朝堂拥有一些支持者。他们十分忠诚,对卫惠公的残暴行为非常不满,下定决心为彶子复仇。于是,他们趁卫惠公护送郑昭公回国、离开了朝歌的机会发动了政变,拥立了卫宣公的另一个叫公子黔牟的儿子(他是周天子的女婿,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洛邑)。
  至于宣姜,政变者们并没有杀她,因为他们害怕得罪齐国。
  于是,在他们的策划下,宣姜又与卫宣公的一个叫做公子硕的儿子结为夫妇了。
  可是,在后来,当卫惠公逃到齐国后,不断的乞求齐襄公为自己出兵攻打卫国的叛乱者,由于齐襄公竭力想要摆脱缠绕自身的一些麻烦事,他同意为卫惠公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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