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春秋,一曲春秋时代的血与火之歌》
第20节

作者: 楚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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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当他准备抬起手揩掉眼泪,想看清楚前面是谁的时候,他的双手被死死的钳制住了。
  费用一种惊恐不安的神情看着这群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人,蓦地打了一个冷战,他马上认出了连称。他感到非常吃惊,他见他们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虽然他不明白连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姑棼,但是,当连称把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要他带他们寻找齐襄公时,他却变得超乎寻常的冷静,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连称那长凶神恶煞的脸,立刻做出了一个狡猾的决定。
  他作出一副害怕而又恭顺的样子,连忙答应给连称带路。
  可是,他一挣脱连称的扣押,就飞快的跑进宫,把自己的可怕遭遇告诉给石之纷如,命令他立刻召集侍从们,组织力量防御敌人,然后又飞快的跑进齐襄公的寝宫,告诉他连称发动政变,此刻正在宫外,已经包围了他们,说完之后,费一把操起桌上的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

  费的这种诡异的几近癫狂的举动把齐襄公吓得不知所措。齐襄公虽然老练而又无赖,对这个糟糕时代的所有荒唐事都见怪不怪,但还是十分害怕死亡。他怀着无比恐惧的心情确信,既然他们不畏艰险和寒冷,千里跋涉,赶到姑棼,那么,不要了他的命,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
  一个叫孟阳的侍从连忙打开后门,把齐襄公推到屋外去。
  “我换上主公的衣裳躺在床上。”他神情异常严肃,压低了声音说,“也许能骗过他们。”然后,他手脚并用的穿上齐襄公的衣裳,爬到蓬松的大床上,把头蒙得紧紧的,给人一种睡得死死的感觉。
  齐襄公被推出门时没来得及穿上厚衣裳,他蜷缩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在这冷寂的夜晚,在这死一样静谧的荒野,齐襄公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孤单,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势单力孤的感觉比去年害怕周庄王偷袭自己的那个时候要强烈成千上万倍。他觉得自己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单薄,迫切需要人来呵护,可是,人们却把他抛在了一边。他突然特别想回到妹妹文姜身边,把头搁在妹妹那母亲一样温暖而又腻滑的怀抱里。在仲夏夜的凉爽空气的沐浴中,他们永远也不再分开。

  齐襄公突然感到很悲哀,还很后悔,在逝去的漫长的岁月中,自己常常十分轻率的把妹妹抛在一边,却和一群宵小们狩猎。为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他该荒废了多少时间啊。
  离宫前门那边突然传来了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原来是当费试图用匕首刺杀连称的时候,反而被眼疾手快的连称先杀死了。
  费在临死前的惨叫声传到齐襄公的耳朵,把他的心都击碎了,而墙的里面,也就是寝宫里,那种死一样的寂静更是给他一种窒息的感觉。
  突然,室内传来一声破门的闷响,然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阵令人心胆俱碎的吵闹声。有人在大声叫嚷着割掉淫贼的脑袋。然后,寝宫里突然沉默了下来,一点声响都没有,给人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随后,一个声音在疑惑的询问。
  “这个脑袋皮肤白嫩,连胡子都没有。”那个声音(齐襄公听出是管至父的声音)充满了怀疑,继而断定说,“这肯定不是齐侯的人头。”
  齐襄公听到连称恼羞成怒的下令搜查。
  随后就出现了一阵翻找的打烂东西的声音。
  齐襄公虽然怀着一种微弱的希望祈求老天的保佑,希望自己不会被发现,但他还是绝望的发现,那种近在咫尺的死亡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把他牢牢攫住了。他预感到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场灾难。
  叛乱的士兵中有人在后门的门槛边发现了一只金丝织成的靴子。
  后来,有人传说,这只靴子就是当时齐襄公用来打野猪的那只,但是,历史那厚厚的尘埃永远掩盖了真相,没人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它仿佛在神秘的暗示着什么。
  连称猛的拉开了后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连称连忙叫士兵们拿着火把出门去搜索,那个可恶的淫贼肯定是从后门溜掉了。
  他们一打开门,就发现齐襄公蜷缩在雪地,浑身颤抖,嘴唇冻乌青。

  连称在用恶毒的言辞咒骂了齐襄公一通后,就挥剑杀死了他。
  那天晚上,在连称率领着叛军离去后,在荒野的土地上,除了叛军们杂乱的脚印,齐襄公和他侍从们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冻结在雪地里的血块,白茫茫的大地上一无所有,给人一种凄冷而干净的苍凉感觉。
日期:2011-11-09 18:30:25

  十三、收到消息之后
  当齐襄公被谋杀的消息传到糕地的时候,文姜正百无聊赖的闷坐在火坑边聆听积雪压断竹子的寂寥的咔咔声。她奇怪的发现,虽然哥哥的死了,但自己并没有那种寻死觅活的悲伤之感,她只是在脑海中把和他有关的所有记忆重新捡拾起来,像嚼一块炖得烂熟的骨头似的,在回忆中翻来覆去的咀嚼。隔着遥远的时空,齐襄公似乎复活了,散发出一种甜蜜而忧伤的味道。文姜回忆起了童年时代那些已经十分模糊的往事,那时候,她和哥哥一起在无人的墙脚扑蝴蝶,寂静的阳光爱抚似的洒在他们身上。她回忆起了那个寂寥的午后,哥哥的手像一条鱼一样在她身上游走,周身的血管在哥哥的手下突然变得空洞起来,自己则口干舌燥的陷入一种从未遇到过的恐惧状态。在这种恐惧的支配下,她感到一种从未有遇到过的激动。在那个奇妙的时刻,她渴望哥哥的手永远不要停止,永远在自己身体上游走。文姜咕咚吞了一口唾液。这种不无下流的回忆挑起了文姜内心的永恒的骚痒。她想起了泺水河边第一次和哥哥重逢,在哥哥已然富态的脸上她第一次见识到了时间的魔力。她想了死去的鲁桓公,想起了姬忽。这时候,她的回忆已经分神了。她想,要是当初顺利嫁给了郑国的姬忽,自己和哥哥的人生会不会完全改写。可是,已经逝去的生命无法假设,就像未来的生命无法假设一样。谁也逃不过无常人生那无数个偶然暗礁的恶作剧般的无情戏弄。

  这一晚,被回忆撩拨得欲火中烧的文姜用富于暗示的语言成功说服前来报信的齐国使者和她睡在一起。虽然使者为了早些离开荒凉的糕地,回到繁华如梦的临淄,在路上已经跑得精疲力尽,但是疲惫不堪的他还是在那天晚上拿出吃奶的力气在文姜营造的情欲的海洋里扑腾,像第一次遭遇性爱似的尝够了偷情的快乐。
日期:2011-11-09 18:31:29

  第九章第一相的早年岁月
  一、第一次被提名
  与此同时,在临淄那边,公子无知已经顺利登上了君位。

  公子无知没有食言,当即履行了的承诺,娶连妃为夫人,提拔连称为正卿,管至父为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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