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春秋,一曲春秋时代的血与火之歌》
第21节作者:
楚西鹄 可是,虽然公子无知他们皆大欢喜,但还是陷于深深的不安当中。临淄城的官员们对这次剧烈的变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好像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和他们毫不相干似的。而齐国的权威家族高、国两家的官员这时候竟然都患上了各种奇怪的病症,不上朝了。(高、国两家是周武王派到东方来辅佐齐国的,他们是和姜氏的祖先姜子牙一起来到地方的,世世代代都是上卿)。他们是齐国最有威信的家族,他们的任何举动都会对大臣们产生非常深刻的影响。
公子无知他们感到大事不妙,但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抓不住冰消瓦解的民心。他们被遗弃了。在这种铁幕一样的深沉的沉默中,他们再也沉不住气了。在管至父的建议下,公子无知在临淄城的大街小巷张贴榜文,招揽人才,企图凝聚早已瓦解的民心。
管至父推荐了一个自己家族中的人,他叫管夷吾,字仲。
事实上,虽然管至父和管仲同为管氏家族的后代,但在家族谱系这根枝桠纵横的古老大树上,两根树枝已经分隔得很远了,所以管至父家的繁盛和管仲毫无关系。
日期:2011-11-09 18:33:55
二、如此童年,如斯少年
管仲的这支族人在千百年前流浪到了颍水河边。落魄的流浪者们发现这里阳光充足,汤汤流水的声音像一首充满生命力的永不枯竭的生命之歌,比石块还多的鱼类在蓝幽幽的水里昼夜不息的游着,欢快的嬉戏,给人一种永远也捕杀不完的充实感。于是,他们决定在这个名叫颍上的地方定居下来。
经过好几百年生生不息的开拓与经营,一个往日宁静的村落变成了一个繁华的集市。可是管仲的前辈们并没有抓住这里交通便利的地理优势,反而在颍上越来越破落。霉运似乎专跟管家过不去,他们的日子像雨天的街头的泥泞的路面,一天比一天变得糟糕。所以,当管仲探头探脑来到人世间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景致就是光秃秃的墙壁和简陋粗糙的家具。当管仲光着屁股能够在街头的泥地里打滚,并以此来度过童年时代的无忧无虑的时光的时候,他的父亲却像是在响应某种神秘的召唤似的,突然死去了。当父亲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垮塌之后,他的母亲并没有把家支撑起来的打算。她从此陷入到怨怼的世界不可自拔。邻居们都以为管仲会被突如其来的生活重担打垮,并从此走上一条凄惨的平淡无奇的人生道路。可是,管仲尽管平时异常顽皮、没大没小、对任何事都感到惊奇和茫然,但他却表现得比大人还要熟谙世事。他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干劲硬生生挑起了生活和家庭的重担。而且,那稚嫩的眼睛里透露着和他年龄一点也不相称的精明能干。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结识了一个叫鲍叔牙的人。虽然同为年轻小伙子,但是原则分明的鲍叔牙却充满了亲和力,那满脸的笑容天然有一种商人的信誉。而管仲那精明的眼神里老是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狡黠,他的脸上老是挂着一副猥琐的神情。尤其他盯着女人看的时候,就像要把人家身上的肉剜下来似的。所以街坊们对管仲有着一种既敬佩又讨厌的复杂情绪。
令街坊们抓破脑袋也想不通的是,这两个性格看起来完全相反的人居然会成天呆在一起。实际上,狭隘的他们不知道,这两个年轻商人之间的谈话内容不是说要赚多少钱(经商在那时候是一件很低贱的职业,不是他们的理想所在,那只是他们谋生的权宜之计),而是充满了憧憬、野心和豪情壮志。街坊们永远也看不出来,他俩的才气几乎可以说是超越了时代。在那些旅途的驿站,在那些同床共枕的夜晚,在携带着货物行走在斜阳陪伴的路途中,整个世界和对未来才憧憬在两人胸中不断激荡。
这就是两人成为生死之交的秘密所在。
所以,每当赚了钱以后,当管仲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拿走大份的时候,尽管旁人十分厌恶,但鲍叔牙却以家境贫困为由,以一种超乎常人的宽广胸怀谅解了他。
面对一些临时同伙的异样目光和街坊们的质疑,鲍叔牙常常会不厌其烦的为管仲开脱。
为了追寻理想,管仲曾一度异常坚决的抛开经商这个毫无前途可言的职业,离开鲍叔牙去参军。虽然他出发的时候满怀希望,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他意识到从军并不能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他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战场上,所以,每次和敌人交锋的时候,他都会几乎是立刻丢掉武器,拔腿逃跑。
尽管人们对管仲又是讥笑又是讽刺,非常鄙视他,但是,鲍叔牙却再一次不厌其烦的充当起老好人的角色,他对人们说出了事情的真相:管仲之所以要逃跑,不愿战死沙场,是因为家里有年迈的母亲。他必须照顾她。也就是说,管仲虽然举动不合常理,但却是一个难得的大孝子。
之后,管仲又在齐国一些不知名的地方当了三次小官,这当然也是毫无前途的职业,而且,他每次都走得很不体面,每次都是被赶走的。
也许是管仲还很年轻,虽然他在经商的时候游历过不少地方,也接触了各种人物,在知识和经验方面也有了深不可测的积累,但是,他还没有找到人生的明确的方向。现在,他就像一只眼睛还未有睁开的雏鹰,在一种必然会翱翔于蓝天的牢固信念的支配下盲目的扑腾着。
管仲仿佛处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想象力就像一座海市蜃楼一样,在他前进道路上不断的欺骗他。每当希望偶尔闪现的时候,他就会满怀激情的去追逐。可是,他老是失望的发现,他目前所走的每一条路都是不对的。
尽管管仲十分落魄,日子过的非常糟糕,好像每一天在重复前一天的生活,所有的努力是徒劳无功的,但是,鲍叔牙却像一只忠诚的骆驼,用它那健旺的生命力充满耐心的保护着他,阻挡着从人们口中喷出的冷嘲热讽的风沙。
管仲非常感激鲍叔牙,但是落魄的他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直到很多年以后,那时候管仲已经成了春秋第一霸主齐桓公的宰相,成了春秋第一相,到达了人生的巅峰,他才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可是,在目前,他的未来还一片混沌,似乎毫无出路。
但是,管仲却一直虔诚的响应着内心的召唤,锲而不舍的不断前行。就在他感到精疲力竭的时候,鲍叔牙从临淄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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