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夜读唐传奇》
第8节

作者: 擢倚天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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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汉有一个官儿叫宋弘,他为官清廉,不徇私情,深得光武帝的信赖。光武的姐姐湖阳公主丈夫死掉了,她寡居在家,年纪轻轻,当然想改醮,所以她对朝廷百官也很关心,常常听到宋弘清正的名声,这样就对宋弘产生了爱慕之情,请光武帝从中作伐。光武将宋弘召进宫中,与他谈论家常,探探他的口风,让湖阳公主在屏风后面窃听。宋弘见过了皇上,光武笑着对宋弘说:“人往高处走,这话很有道理。人的地位变了,也应该换换样子了。比如朋友的品位就要提高一个层次;富裕了,也要改娶漂亮的地位高一些的妻子,这是人之常情!”宋弘一听就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他想:“老婆与他是患难夫妻,感情非常深厚,当初父亲被奸臣迫害致死,妻子仍然与自己相濡以沫,共度难关,怎么能中途抛弃她而另觅新欢呢?”于是对光武帝说:“我听说,祖先有‘贫贱之交无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古训!我时常警惕,牢记不忘啊!”光武帝听后便不再提起此事。

  可是,在现实生活里,丢下糟糠之妻而另觅新欢的事情,却常常耳闻目睹,不胜枚举,那些人的借口都美其名曰“为了爱情”。
  传统的美德都没有了,呜呼!
  日期:2011-06-07 20:55:59
  6. 狐狸的多情与人的凶残
  ——皇甫枚《王知古》

  这篇小说有些选本取名叫《张直方》,情节挺有趣。听我慢慢道来。
  唐懿宗咸通年间,有一个叫做张直方的权臣,他任卢龙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是一个权势赫赫的封疆大吏,比我们的大军区司令员职位还要高一些。大家都知道,晚唐之所以灭亡,最大的弊病就是宦官擅权、藩镇割据,朝廷的大权掌握在宦官手里,而朝廷尾大不掉,无法指挥地方的各路军队。这样的政权,能够长久么?
  这个张直方在地方上玩得时间长了,感觉挺无聊,想去京城长安遛达遛达,看看长安的花花世界。于是,他上表请求朝廷批准他觐见皇上,面陈国是。张直方虽然横行无忌,但对自己故乡的父老乡亲却关爱有加,所以,河北(黄河以北)一带的老百姓都对张家感恩戴德,他家从先祖开始,就经常招募贤才能人,安抚地方上的那些壮士,手下有一批敢死之士。由于这个地方土地肥沃,兵源充足,朝廷也只好开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张直方继承祖先遗业时,他本是出身纨绔,锦衣玉食,地位崇高,在各州郡守之上,再也不把民众疾苦放在心上。自己天天纵酒玩乐,又最喜欢打猎,常常带领一大批部下,驰马于山野,看到野兽,无论大的小的,雌的雄的,一概射杀,决不放过。而且特别欣赏那些擅长捕猎的猎人,凡是穿戴皮衣皮帽的,都重重给予奖励。身边一批扎绿头巾(呵呵,不是戴绿帽子)的家人他格外宠信。弄得晚年的时候,手下三军都怨不堪言。张直方这才有些紧张起来,唯恐自身不保。于是,他召集手下讨论未来去向,有一个人献计说:“大帅啊,您不如全家西上长安,让朝廷为您安置一下。朝廷慑于您的权威,一定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张直方一听,这话有道理。他决定西去长安,朝廷也很快批准了他的请求。一路上,车粼粼,马萧萧,军旗上写着车轮大的“张”字,迎风招展。真是气势不凡啊。

  日期:2011-06-08 20:25:44
  谢谢寂寞兄!
  到了长安,唐懿宗封他为左武卫大将军。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其位而不谋其政,对边疆军务不闻不问,整天驰马射箭,角逐野兽,杀害生灵。甚至常常在通衢大道上设网捕猎。民间猪狗钻入他网中,也照捕不误。奴婢稍微有些不称心意,立即杀死。有人劝他:“在天子脚下,您的行为应该稍微谨慎一些,不能随便杀人啊!”哪知她老妈说:“朝廷里还有谁的地位比我儿子崇高吗?”唉呀,他老妈都这样骄纵,更不要说他本人了,蠢蠢欲动,随时想对皇上取而代之。于是,朝廷里谏官奏本于皇帝,请把他逮捕起来,交付廷尉审讯。可是,那时的懿宗皇帝,早就不像他祖先太宗那样具有铁的手腕了,总担忧自身的命运,不敢骤然逮捕这个权势熏天的将军,但也不能听之任之呀,怎么办,让他一直胡作非为吗?懿宗反复权衡之后,来个折中,把他降为昭王府司马,让他分管洛阳的军队。到了这种程度,张直方这个家伙仍然不自省,反而更加放荡无羁,连洛阳四周的飞禽野兽看见他都认识,纷纷长鸣嚎叫,逃之夭夭。

  有一个叫王知古的人的洛阳的贡士,所谓贡士,就是地方上推荐参加朝廷选拔考试的秀才(即读书人,不是明清的秀才)。虽能够了解一些儒学,然而多次参加礼部考试,就是不中。他有些心灰意懒,回家后,流连山川风景,以击球饮酒为能事,很像个流氓无产者。整天像一个幽灵一样在东邻西舍游荡。有一个喜欢帮闲的人把他推荐到张直方那里,老张就请他来做客,见这个人口齿流利,说起来头头是道,言辞也丰富多彩,幽默诙谐,常常使人发笑。老张很喜欢他的性格,从此后,两人每天都粘在一起,吃喝玩乐,骑马射猎,非常投机。

  壬辰那年冬天十一月里的一天,王知古早晨起来,囊中羞涩,屋内没有连粒米都没有,满面愁苦,一声不吭,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就徒步走到张直方府门前,老张正要出去打猎,看到王知古急匆匆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问他:“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打猎吗?”然而王知古以天气寒冷,面上似乎有难色。张直方马上懂了,就叫仆人赶快拿一件黑色的短袍来,请王知古穿上。王知古穿上后,外面又套了一件旧麻衣。就骑着马一块出门。

  日期:2011-06-10 09:18:59
  他们走到长夏门时,天气变了,下起小雪了。经过阙塞这个地方后,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他们将渡过伊水向东驰去。折而向南,登上万安山北边的山麓,前前后后,捕获的野兽很多。他们点燃了篝火,举杯饮酒,把新鲜的兔腿放在火上烤着吃,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突然有一只大狐狸从王知古的马前冲过,王知古借着酒兴,快马加鞭,追起狐狸。奔驰了三四里,狐狸已经跑得远了,无法追到,这时候,王知古又和张直方失散了。一会儿,他听到鸟雀唧唧喳喳在叫,烟雾迷蒙,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哪里了。只隐隐约约听到洛阳那边传来黄昏的钟声。这下子,王知古害怕起来了,彷徨于山间的柴路小径上。过了一会,整个山川都暗下来了,仿佛一更天即将过去一半。他踮起脚跟,向远方望去,啊,那里有十分明亮的火炬,有救了,王知古不禁高兴得跳起来,赶忙凭着雪光奔向那有火炬照耀的地方。

  大概又走了十余里路,终于到了。这里高大大乔木掩映,那座房屋的朱漆大门已经打开,白色的墙壁横在知古的眼前,啊,老天爷,真像皇宫一样的豪华别墅!王知古下了马,准备在屋子檐下等待天明。
  可是,他的马抖动了一下,大概是想把身上的雪抖掉吧,却惊动了屋子里的人。在隔壁问:“外面是谁啊?”王知古马上回答:“我是洛阳贡士王知古,今天早晨有一个朋友准备回到崆峒山那边原来隐居的住所,我为他在伊水畔饯行,多喝了几杯告别酒,分手之后,我的马瞎跑了,我一下子不能控制它,所以迷失道路,走到这儿,等到天亮我就离开,请告诉你的主人,希望多多包涵。”

  门子说:“这里是南海副使崔中丞的庄园,男主人最近接到朝廷诏书,去京城了。公子也随做会计的小吏去西边了,家里只有女流,不太方便,怎么可以长久留你呢?尉不能做主,让我告诉里面的女主人。”王知古紧张得很,唯恐被赶,心里想,已经将近半夜了,离开这里去哪儿?没有办法,只好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外等候。
  过了一会,有一个人拿着蜡烛从内宅走出来,抖动钥匙,打开房门,让一个保母出来。王知古马上走上前,拜了两次,重新把话说了一遍。这个保母说:“夫人传话,家里主人与公子都不在,就规矩来说,没有让客人留下来的道理。但是,我们这里住所偏僻,豺狼遍地,如果坚持拒绝你,是和看到人落水而不救一样,丧失良心的。请你进来,暂时在外厅休息。”王知古听了,很是高兴,再三谢谢,就跟着保母进门。经过两道门后,到门一侧的厅里,房子也非常宽敞宏大,帷帐崭新华美,保母点亮银灯,安排酒席,请王知古上座,酒过三巡,又摆上精美的菜肴,什么豹胎、鲂腴等山珍海味,都是些王知古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东。王知古狼吞虎咽,吃得不亦乐乎,保母也不时地走过来劝他多吃多喝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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