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闲话宋朝词人》
第43节

作者: 周慕白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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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1-25 21:12:35

  二,敢跟皇帝抢女人
  这位女子不是别人,乃是中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李师师,她是一位名妓,誉满汴京,所以就连徽宗皇帝都知道她的芳名。这位道君皇帝原本就是个大色狼,于是想一睹其芳容,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美艳动人,于是,这位治国很不咋地的皇帝便开始每每地微服出巡了,其目的当然不是视察民间疾苦,而是去见大美人李师师小姐。
  这样时间一长也总不是个事,你说你一皇帝经常微服出去嫖妓,总会有风言风语的,实在有损帝王的身份。
  这时候徽宗旁边的一个宦官帮他出了个主意。要知道这些不长胡子的家伙虽然都是脑子进水的人,但搞些歪门邪道却很有一手。他建议徽宗皇帝修一条地下通道,从皇宫直通李师师的闺房,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徽宗皇帝一听,果然是个好主意,于是就这么办了,还真就修了。这样一来,果真方便多了,徽宗有时一下班就过来了,而且还不用换服装,多爽啊!
  当然,作为一名“大众情人”,李师师可不只是有他宋徽宗一个客人,当时的文人骚客们都比较青睐李师师,这其中就有我们的周邦彦周大才子,并且这个李师师也很喜欢周邦彦。这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只可惜现在却出来个搅局的,这个人就是宋徽宗赵佶。
  有一次,徽宗生病了,周邦彦终于逮住了这个机会,准备好好跟美人缠绵一番,可谁知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时,忽传圣驾前来。李师师不知如何是好,周邦彦估计当时都快急得尿裤子了,情急之下,周邦彦只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床底下。
  徽宗来了,还带来了江南的贡品橙子,他说:“这是江南刚刚上贡来的新鲜橙子,朕剥一个给美人尝尝?”
  两人是边吃边聊,聊得不亦乐乎,徽宗又是何许人也?追求生活品味,善于与女子调笑。只见当时的两人“百般恩爱”着,丝毫没有顾忌在床底下的周邦彦的感受。周邦彦十分恼火,但只仅仅表现在心里而已。

  等徽宗走后,周邦彦有火无处发,于是便填了一首词《少年游》,来表达自己当时心中的感伤与嫉妒: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李师师觉得这首词写得好,非常喜欢,于是就谱成曲唱了。没过几天,徽宗再次光临师师小姐的闺房。李师师一时大脑进水,竟将这首词唱与徽宗听了。徽宗一开始也觉得这首词填得好,情感美妙,音韵和谐,谁知后来一琢磨,才知道,这不就是写自己与师师那晚相聚的情景嘛?
  宋徽宗勃然大怒,问是谁写的。李师师哪里敢隐瞒,于是将周邦彦给供了出来。
  好小子,敢偷听我与师师小姐的情话,真是胆大包天。徽宗当即下令官员盘查周邦彦的过失,准备将他撵出京城。下头的官员自然会意,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将周邦彦给黑了。
  周邦彦怅然若失,准备滚出京城。作为昔日的相好的,李师师前去为周邦彦送行。谁知等李师师一回来,便见到徽宗皇帝怒气冲冲地在等她。
  徽宗上来就问了,你上哪去了?李师师知道又触犯圣颜了,于是掩面哭泣道:“奴家万死,奴家得知周邦彦犯了罪,被逐出了京城,特前去置酒送别,实不知陛下今日要来,有失远迎,并无意怠慢皇上,还望恕罪。”
  宋徽宗冷笑一声,说道:“那小子可还有雅兴填词了?”
  李师师点头,说:“他填了一首《兰陵王》。”
  赵佶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填词,便想看看他究竟填得咋样,于是就对李师师说,唱与朕听听。
  李师师玉喉轻启,唱到——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来岁去,应折柔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
  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沈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才子就是才子,没的说,这首词也填得极好,回环曲折,题为咏柳,写的却是离别情怀,人和物,情与境,浑然融为一体。再经李师师这么深情一唱,赵佶顿觉抑扬悦耳、酣畅淋漓。徽宗皇帝到底也是位有品位的艺术家,不觉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加上李师师又为他求情,故而徽宗转怒为喜,决定赦免周邦彦,并让他出任大晟乐正一职。这正是掌管音乐的官属。
  至此,两位昔日的情敌竟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很有可能还在一起探讨音乐艺术,这也充分展示了徽宗皇帝的“高风亮节”,这“同嫖一妓”不就是个很好的明证嘛?

  看完这个故事,我们还真不得不佩服人家徽宗皇帝的心胸广阔,作为一名皇帝,九五至尊,居然可以容忍别人来分享自己的女人,非但没有惩罚他,还继续让他当官,实在是古今少有的一位“杰出帝王”啊!换作是朱元璋你试试,不灭你九族才怪。
  这则动人的故事首载于宋朝张端义的《贵耳集》,后又被编入《宋人轶事汇编》一书。其实,古往今来之人,都对这类八卦事件感冒,于是到后来,关于李师师的故事越传越玄乎,直至后来跟那梁山泊上的宋江都有了一腿。
  如此精彩的三角恋故事,却在严谨的大师王国维面前原形毕露了,王老先生可真是会大煞风景啊!
  据王国维先生考证,这个故事是假的,周邦彦被冤枉了。王国维在《清真先生遗事》一书中指出: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那时候周邦彦已经56岁了,说他能在床底下呆一个晚上未免让人难以置信;其次,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大晟乐正”这个官职。最后,故事上说,徽宗皇帝是因为周邦彦未能完成征税定额而将他罢了官,但事实上周邦彦当时地位颇高,不可能只是个小小的监税官。
  要想了解这个问题,我们有必要来说说周邦彦的仕途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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