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之1120年代—宋徽宗的光辉岁月》
第10节

作者: 庸木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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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说一句,宋代农民兄弟不用再去服兵役,宋代军队采用募兵法,招募而不是强迫农民兄弟去当兵。至于这种制度是好时坏,以后我们会做分析。
  日期:2011-08-07 20:36:17
  通过对北宋赋税的认识,对于“老百姓有没有银子”这个关键性问题,我们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有银子的不是老百姓。
  不过,你今天不是老百姓,明天会让你成为老百姓的。花石纲纵横江湖二十年,你不能年年都与圣物无缘吧。所以,对于上面那个问题,最后的答案是:徽宗时期有许多老百姓,他们都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那只有坐牢掉脑袋了。
  老百姓急忙说道:“不,我还有一间房子,能卖点钱。”官家怒斥道:“你有个屁房子,请出圣物时你的房子早就拆了。”
  老百姓:“那间南房没有拆。”官家:“一间土坯小房子,能值多少钱,不行,还得被治罪!”
  老百姓:“等一下,我家还有二亩薄田,可以卖些钱。”官家:“你终于记得你家还有二亩薄田了,既然你自己都说是薄田了,能卖多少钱,不过,看在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田我收了,就饶了你这一次。”
  老百姓终于不用坐牢掉脑袋了,可喜可贺!不过,房子没了,田也没了,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老百姓这时的状况,叫做倾家荡产。

  老百姓没有被治罪,除了感谢官府的仁慈(官家爪牙就在身边,你敢说别的),就要感谢老百姓家的二亩薄田了。但是,有许多老百姓种的是别人的田,他们自己没有田地,这类老百姓叫做佃农。佃农所有的家产是两间土坯房,不过请走圣物时也被拆掉了,而且,佃农家里上有80岁的老母,下有正吃奶的婴儿和几个刚会跑的幼儿,中有常年气喘的妻子,所有这些人都指着佃农吃饭呢。佃农如果坐牢掉脑袋,那佃农家里所有人都活不了了。

  想办法吧,弄点银子,为了一家人。
  家里的那颗老槐树,本可以卖些钱,但也被当做圣物请走了;家里还有一个装粮食的瓮,粮食已经没了,但瓮也不会值多少钱,或许根本没人会买,因为它已经裂了好几条缝了。
  如果那时有卖血卖肾走私军火贩卖丨毒丨品甚至拿刀砍人可以得到几个银子的活儿,佃农会毫不犹豫眼都不眨地马上去干,可惜那时医疗技术还不发达走私活动根本没有拿刀砍人的活儿如同买彩票一样一辈子都轮不到这个倒霉的佃农头上,佃农所能做的,只有哭爸爸喊妈妈骂孩子打老婆顺便再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甚至还可以骂苍天骂大地之后只能用发呆的眼神盯着几个不懂世事瘦骨嶙峋的孩子。

  这叫一个悲惨。
  日期:2011-08-09 07:45:30
  此时此刻,有个词或许可以解救这个倒霉的穷光蛋,这个词叫“卖妻鬻(yù,卖的意思)子”。这个穷光蛋佃农不会认识这个词,更不会写这个词的每一个字,但这个穷光蛋佃农知道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因为在这个佃农倒霉之前,已经有许多佃农按这个词的意思去做了。佃农的老婆常年有病并且毫无姿色,白给人家都不会有人要,所以佃农只有按另一个词行事了,这个词叫“鬻卖子女”。

  或许这还不叫悲惨。
  逃过一劫的佃农和那些本来有二亩薄田后来也被官家收去之后也变成了佃农的佃农们,现在有时间考虑明天的生活了。天无绝人之路,经过佃农的再三哀求,善良仁慈的地主们租给佃农二亩薄田,又借给佃农二斤稻谷,佃农拿出一斤作为一家老小的口粮,留出一斤作为谷种。
  佃农熬过春耕前的夫役,之后每天都泡在那二亩薄田里,周到细致地照顾着每一颗谷苗:早晨天还没亮,佃农就去给谷苗浇水,中午烈日当头,佃农会给谷苗翻土锄草,这样杂草会被日头晒死,晚上繁星满天,佃农会守在田间,防止野兔老鼠啃食谷苗。终于,经过佃农精心照料,二亩薄田里的每一颗谷苗都很争气,粗壮茂盛,个个都开始灌桨,再过一个月后,就可以成熟了。

  佃农细细盘算着,如果能打十斤稻谷,还了原来借地主的二斤,再向地主交三斤田租(30%的田租已很仁慈了,许多都是50%),再向官家交二斤田税(没办法,“产去而税存”),自己还能剩三斤。这样,今年留去一斤谷种,可以留二斤做为口粮,家人就可以吃饱肚子了,母亲也不用每天带着娃儿们去捕鱼捉虾了,前些天为了捉一条鱼,大娃儿差点没淹死……此时佃农的心情,就像看一场足球比赛,已方的球队1:0领先,并且还有三分钟全场就要结束了,佃农激动而兴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看到“三分钟”这个字眼时,大家都知道结局会怎样了,这也是大家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历史上这种残酷的现实其实很多。
  接下来的“三分钟”里,对于佃农来说,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或天上下了一场冰雹,或地上发生了涝灾,或天地间发生了旱灾、蝗灾、老鼠灾,总之,佃农租来的二亩薄田颗粒无收!
  日期:2011-08-09 20:29:05
  此时,佃农站在他颗粒无收的二亩地地头,我们可以想象他此时的心情,我们或许认为那里活跃着无法言及的巨大痛苦,但是,此时佃农的心中没有痛苦。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他会失去任何感觉,那是一种麻木,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痛苦的最高境界。
  麻木的佃农如果还能思想的话,那他会想到死。想到死的许多佃农都死了,那是一种美好的解脱;还有许多佃农仍然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够活着,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养活他们。

  佃农再借不到一粒粮食,善良仁慈的地主已经不再仁慈,这也有他的道理,因为他信奉有借必还的原则,对于他来说,借了不还比死了他爹还让他痛心。后来佃农甚至连地主的面都见不到了,每次来到地主家门,都会看到两条呲牙咧嘴的黑狗和凶神恶煞的牵狗人。看着黑狗肥胖的大脑袋,佃农突然想黑狗一定每天都能吃上一个窝窝头,那一刻,佃农突然有了一个美妙的想法:我也想去当狗。

  当佃农意识到这只是一个美梦时,佃农只能离开了。当佃农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村里郝有钱也来借粮了。郝有钱有八亩良田呢,怎么也到这种田地了,佃农思想着,也羡慕着他一定能借到地主的粮食。令佃农吃惊的是,郝有钱也被黑狗赶了出来。
  中国社会发展的某一个时期,曾定义公元1949年前的社会是万恶的旧社会,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
  借不到粮,只能拿个破碗,要饭去了。
  要饭的人多了,也就要不到饭了。
  于是,树叶、树皮、野菜、野草纷纷消失,村里村外再也看不到绿色的东西了。有几个年轻汉子吃了几把泥土,没想到第二天就胀肚子死了。那东西不能吃,佃农想,要是人能吃土该多好呀,佃农又想。

  昔日经常乱窜的兔子没有了,甚至连每天都能见到的老鼠也消失了,村东头吴光棍不知从哪儿逮住了一只老鼠,竟然卖了800钱,那可是能买二亩良田呀。不过,第二天,吴光棍便在他院门口死去了,不是图财害命,因为那800钱还在他脖子上挂着,从他膨胀的肚皮来看,他是饿极了,吃土了。又过了两天,吴光棍的尸体不见了,渐渐地,经常在路边看到的死尸也没有了。是不是又有野狗饿狼了,如果是那样,那人们就美了,一只半斤重的老鼠还买800钱呢,一只数十斤重的野狗野狼得值多少钱呀。

  悲惨的意思是悲伤凄惨,这时没有了悲,只有惨了。
  终于,除了黄土,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了,活着的人们面面相觑,于是,更惨的事情发生了:“人相食”,“易子而飧”26……
  日期:2011-08-10 09:41:27
  天无绝人之路的前提是老天有路,现在老天没有路了。
  终于,有人大声喊道:“我受不了了!”这个人是方腊。当然,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之前已经有许多人这样喊了,但声音最洪亮、最高亢、最发聋振聩的人是方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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