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社会的朝代更迭模式》
第19节

作者: 振古如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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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朝的商业空前繁荣,一般原因自然是经济发展、总量增加,可供交换的产品多了。此外,重要的原因是官员立下了汗马功劳。
  宋朝社会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官商一体的社会。官大的、如实际上的开国宰相赵普,功高的、如牵头帮助赵氏兄弟夺得江山的石守信,有文化的、如中国历史上一流的文学大家苏东坡,有道理的、如中国历史上一流的哲学大家二程兄弟,都经商,且业绩都还不错。
  官员普遍经商,自然有毛病。最为突出的是:他们作为君主享有的土地和人民所有权的代理人,在行使这一权力的同时,又凭借这一权力经商,更加破坏了马克思颇为欣赏的市场的“天然平等”。因为,这种“天然平等”其实并不是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建立在人的政治权力平等的基础之上的,没有政治权力的平等,何来市场中的平等呢?谁若不信,可以看看白居易的《卖炭翁》。那个买炭的太监和卖炭的老翁之间有什么平等?

  但是,换一个角度看也有好处。如果官员都经商,也就接近商人都是官或者都有权力背景,形成官商融为一体的商业社会。商场自然会改造官场,但官员更非等闲之辈,官场也会改造商场,大家以金钱多少分配官场份额、分享官场利润,又以权力大小分配市场份额、分享市场利润,应该也能形成一种官员和商人都能接受的、如鱼得水的政治经济新秩序。

  从繁荣商业经济的角度看,官员经商还有一个全社会能够普遍受惠的好处:官员和商人有了共同的愿望和要求,制约商业发展的问题就容易解决。例如古代长期实行的商人子弟不得参加科举的规定。这是和重农轻商的传统联系在一起的,从科举制度产生以来就有这样明确的限制。商人虽然有钱,也很难突破。到宋中叶之后,很容易就被取消了。还有城市的坊郭分隔、宵禁这样一些严重影响商业发展的制度,在宋朝很快就被打破了。这些变化的主要受惠群体自然是官人和商人,但平民百姓也能受惠,想买点小吃充饥不必等到天亮、不必跑到小吃街,什么时候都有、家门口就有。

  宋朝的商业高度繁荣,官员的作用真的不可低估。古代中国是官本位社会,无论好事坏事,没有官员参与都很难发展起来。如果只是在讨论坏事的时候突出官员的作用,在讨论好事的时候就淡化官员的作用,不仅对官员不公平,且也不是实事求是,无益于明白事理,且就有些“仇官”之嫌疑了。
  官员们自己经商,并没有试图垄断商场。除了明确由国家垄断经营的项目之外,宋朝的市场进入门槛很低,甚至干脆无所谓门槛。农民或是进城做雇工,或是沿街乞买,没有什么限制性规定,更没有人上书皇帝要求限制农民进城,也没有人异想天开的只准农民在城里干活、不准农民在城里居家过日子。李清照“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就是和自由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打交道。陆游“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就更高一筹,是在享受这种闲适、悠闲的和谐日子。当然,也只是小商小贩的门槛低,如果参与较大的商业经营项目,不仅存在事实上的门槛,而且比较高,这是古今中外都存在的、客观经济力量形成的门槛。

  从宰相到小贩,大家都可以自由经商。宋朝“商”的出路最为宽阔,就体现在这里。
  这种官商一体新秩序的主要缺陷是:以权经商和以钱谋官,既抬高了官的价格又抬高了商品的价格。对于既非官人又非商人的那一大部分人,进官场没有钱、进商场没有权,做官经商都会越来越高不可攀。人可以不做官,但不能不吃饭。当这一部分人被迫以一般劳动收入去面对被抬高的商品价格的时候,生计就会越来越艰难,任何一点价格波动都会使他们难以承受。王安石变法在基层的效果适得其反、反复测算不会出问题的事情结果都出了问题、宋朝社会后来急转直下,这可能都是基础性的原因。

  必须说明,宋朝是明文禁止官员经商的。不仅有禁止官员购买坊场、坑冶这样直接的规定,而且有禁止地方官在任所购买田宅、禁止官员与部下通婚、官员任满后不得在任所居住这样从源头上防范的规定。但是,官员经商在宋代恰恰是普遍现象。奈何!

日期:2009-09-18 20:32:02

  30、宋朝皇族的出路是坐享富贵、不得干政
  士农工商之外,主要的社会阶层就是皇族了,朝廷为他们提供了长期稳定、经济上非常优厚的出路:高官厚禄,但不得干政。
  宋朝皇室宗亲待遇很优厚,规定是7岁开始“赐名授官”,实际上往往是在“襁褓者已有恩泽”。从皇子以下到宗室成员,以血缘远近分别授予诸卫将军、侍卫等。从立国开始,一直实行这样的规定,只要是赵氏宗亲就有官当。
  直到百年后王安石变法,才把五服以外皇室远亲的优惠待遇取消了。皇亲们便集体上丨访丨,请求王安石,“均是宗庙子孙,且告相公看祖宗面。”王安石一点面子也不讲,硬邦邦地说:“祖宗亲尽亦须祧迁(将远祖的神主迁至别庙,降低祭祀规格),何况贤辈?”人们对王安石意见很大,这是主要原因之一。他其实是把北宋的整个皇族阶层惹下了。表面看,只是取消了五服以外皇室远亲的优惠待遇,问题是每一家皇亲都要不断繁衍,而且繁衍能力极强,每繁衍一代就增加一服,也就距离取消优惠待遇更近一步。想到自己的下一代或下下一代就再也不能坐享富贵、需要辛辛苦苦找饭吃,谁能不怒火中烧?!这一阶层虽然不掌握行政权,但却享有直通皇宫的话语权。所以,真正导致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力量来自皇宫,就是那些太后、太妃、皇后、皇妃等老老少少的皇族女人们,宋神宗最后也不得不向她们让步。

  每逢看到王安石的这些事情,就觉得他太蠢,甚至怀疑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地主阶级立场上、为赵氏皇朝打工的?如果知道,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优惠政策,你不增加皇族优惠政策就可以了,你不重用、重赏人家的子女就可以了,还能取消人家的优惠?这不是自找麻烦么?莫非他不是站在地主阶级立场上?莫非他也是要求自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便是为人民服务,皇亲也是人民的一部分嘛,而且是人民当中综合素质较高、贡献较大的一部分嘛,为他们服务和为人民服务并不矛盾嘛,甚至应该认识到为他们服务就是在本质上为人民服务嘛!国家衰弱,喊喊口号就行了嘛!百姓贫苦,流一两滴眼泪就行了嘛!不能留得太多,多了就会被人看出你是做秀!何谓政治?利益矣!何谓政治选择,自己的利益至上矣!王安石啊,一头雾水。这样的人如果放到后来历代皇朝,别说宰相,怕是连个知县也混不上,怕也是读书太多了,最后还是回到江宁半山读书去了。中华民族历史上,居然真的有过这样的宰相。王荆公啊,你可知道后世那些政治选择水平越来越高的政治家们会如何评价你嘛?一个字:笨蛋。

  不过,惟老天爷天眼如炬,真公道,绝公道。
  赵氏皇族的这些细皮嫩肉的女人们及她们的后代,后来悉数被押解到北国,不分老少全部配给满身羊膻气的女真贵族,烧水做饭、生儿育女,为改变女真民族的生活习惯、为优生优育做出了很大贡献。
  这个令人心酸的过程从一个侧面表明,宋朝限制皇族干政的规定实在是完全必要、非常正确的,只是还不够严格。
  宋朝皇族坐享高官厚禄的条件就是不得干政,具体的规定主要如下:
  一是“宗室不领兵”;

  二是“不用宗室做宰相”;
  三是“宗室不领职事”。宋的官制看上去很复杂,其实就是将官、职、事三部分分开而已。“不领职事”的官,就是只有官衔、没有具体职务、更没有具体工作,只能坐着开工资。如果没有什么政治追求和过分经济追求的话,也是很不错的事情;
  四是宗室不参加科举考试。直到五服以外远亲的优惠待遇取消之后,才允许他们参加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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